每晚七点,不见不散
回家的那天,去中学接妹妹。
校门口挤满了家长,大家翘首以盼。班车从身后穿梭而过,那些青春的脸庞天然去雕饰。
“感觉大家都考得不错,笑得这么灿烂。”妈妈数着一辆又一辆班车。
“也有可能是解放了,再也不用看书了。”我录着视频,无心一嘴。
被人群簇拥着迈入校园,我环顾四周,左边是花园,我们当时还有除草课。一到下雨天,满地的蚯蚓,厕所成了灾难。
右边的教学楼还是老样子,七年级在四楼,八年级在二楼,九年级在一楼。升国旗的广场上,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喜欢的男孩;长满青草的操场,初三那年,为了体考,每天苦练跳远。
妹妹也在九(一)班。
在那里,我看到了物理老师,跟十年前没什么不同,瘦高瘦高的,黝黑稀少的头发。
2013年的夏天,燥热,蝉鸣声断断续续,午休结束的“爱是一道光 如此美妙 指引我们想要的未来”犹如警钟,一锤唤醒疲惫的身体。
临近中考,很多老师开始最大化地利用时间。午休一个小时,我从数学老师的家里拿来历年中考的压轴题抄在黑板上;晚自习前的散步时间被英语老师用来讲卷子。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要上考场。
可能是拖了同桌的福,让我这个物理小透明被老师盯上了。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物理不要拖你后腿。”
我的成绩很均衡,除了物理常年徘徊在及格线。距离中考不到一个月,每天中午,物理老师都在给我开小灶。狭小的办公室,老师用灯泡给我演示电路,一遍一遍地,直到我可以给他讲明白。
刚讲完的卷子,他举一反三,给我出新题,第二天检查。很多次,我都不愿意写,老师也不会发脾气,浅浅地说一句:“又在偷懒。“
然后耐心地在草稿纸上给我演算着步骤,那个时候,傲慢的情绪被细致温暖的老师感染了,我决定好好学物理。
毕竟也是考过年级第一的(纯靠运气),我还是一棵扶得起的苗儿。
之后,升高中,再也没有遇到免费补课的老师。
🪶
语文老师说:”作文的落脚要在人身上。“
很不巧,在我写作的时候,拍摄的时候,这句话时不时地灵光一现。
七年级,从小村来到镇上,前后桌的同学都是陌生人。一起升上来的小学同学被打散在五个班。
开学第一天,聒噪的班级,我拿出了一本书,默默地翻看。这个时候,班主任来了。在他之前,数学老师抢先来自我介绍,于是,我知道了,班主任和主席一样的姓。
他不怒自威。
很快,我知道了,他和三伯是同学。
两个人上学期间玩得很好,之后结婚生子,断了联系。三伯考上大学后,去了孝感定居,再也没有回乡。
这些年,听着父母口中的他,在旅游局上班,孩子结婚了,又买了新房。虽然他不在,可关于他的痕迹从未消失。
他们两个关系的复苏源于我,可是我更希望没有这层突如其来的关注。
初二,野性萌发,下课跳皮筋,讲台成了pingpong球桌,跟混混一起玩,成绩徘徊在十名开外,被妈妈警告再这样就别上学了。
去办公室送作业,不免要听一句:“×××,要好好学习啊,你三伯时刻关注着你。”
玩归玩,自尊还是要的。
这句话就像是顶在脑袋上的摄像头。
初三,重新分班,去了一班。离开了初二的班主任,整个人脱胎换骨,我又回到了前十。
班主任教语文,经营着学校的猪场。他秉持公道,对于塞钱的现象嗤之以鼻,他给予我们充分的自主权,放手把班级交给班干部们,对于混混的嚣张从不手软。
那一年,我们班去了八个一中。
🪶
十年前害怕的老师,十年后,还是一样畏惧。
散步的时候,遇到了生物老师。
有一年,他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我一时间不会。他很生气,强压着怒火一步一步地引导我,可我越发紧张,更加不会思考。
正当此时,好朋友(生物课代表)帮我及时解困,这才免了一顿凶。
回想起老师当时眉头紧锁的模样,我还是会不寒而栗。
在公园的一角,他正在教一个女孩玩滑板,那大概是他的女儿。手把手地扶着颤颤巍巍的孩子,在下坡的时候放手,轻轻地说:“慢慢的。”
可能父亲的温柔都给了女儿吧。
还遇到了政治老师。
对于政治老师的印象,停留在一次考试后,我和同桌,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被叫去“训话”,大意是分数不够高。
“这道题可以拿满分,扣一分多可惜。”
“这个题目要从……角度回答,我上课是不是讲过。”
……
政治老师长得很正派,眉宇清秀,即便过了这么久,风采依然不减当年。和他面对面走过的时候,我游离的目光望向了天边。
等回头看,发现他的后脑勺已经露白了。
秃顶大概是中年人避不开的话题。
意外的是,这些老师都没有两鬓斑白。是不是和学生在一起不容易变老,是不是接触一群群眼神清澈的学生会延缓生命的钟摆,是不是在育苗的同时,自我也在悄然改变……
《读者》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杂志,直到现在,每一期都在追。
不知道是故事写得精彩,还是对青春的执念,总之,我永远是追更者。
我也给读者投过稿件,不过没有被看上。
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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