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过后，尽显本色

2015年，30年不遇的寒流，卷走了阳台的许多美丽。三株长了五年的芦荟，一盆挨挨挤挤的虎皮兰。一株每到这个季节，便綴满枝头的令箭荷花。我等了三年的两盆昙花呀，本以为今年夏天就可以一堵芳容，没想那颀长的枝叶一夜之间褪去了绿色。如今空留大大小小的花盆，提醒我，有时理所当然会让你措手不及。寒流来临，应该未雨绸缪才是。

然而，有几株还是很眷顾我的。无名兰草最不起眼的，虽有兰花之名，却无兰花之实。叶子太细，也不舒展，开穂花小小的，不美也不香。一场接着一场的寒流，她容颜不变，聆听寒风呼啸，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她来自乡下的婆家，看惯了乡野小径倔强的青草，濡染了饱经风霜农人的坚韧，寒流来了，就像成长的磨砺来了。

还好，我的梦还在。这株两年前的香水百合，是我无意中留下的小小一瓣，坚毅地生长着。即使在冷酷的黑暗世界里，也没有放弃。同盆茂盛的昙花屈服了，她坚持着，新春第一个冒出来，比去年粗了壮了。我怕她孤独，春寒料峭时，看到从超市买的三七叶肥厚翠嫩，便试试看插在小百合的脚下。许是收受到百合的庇护，或是感染，或是鼓励，小叶子们长得很快，已经吃到两茬。漠视，惊喜，呵护，期冀，她让我在起起伏伏中反思，矫正。

她们的姐妹都在这场考验中香魂消散，唯独她俩因为互相扶持，彼此抱团，侥幸活了下来。尽管“高处不胜寒”，尽管千疮百孔。老公不喜欢，让扔掉。我不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经历那场寒流，她们还会惧怕什么。相信耐心等待，她们又会垂蔓袅袅，剑叶挺拔的。

去年秋天，我舍弃正值壮年的黄色百合，选了盛期已过的她。大概感激我的知遇之恩，天一暖，芽们就相继破土而出，长得粗壮有力，绿满了花盆。大概今年我就能一睹她们风华正茂的英姿。

她曾经在最冷的风口浪尖，现在依然坚守岗位。没有高大挺拔的腰身，没有婀娜多姿的妩媚，只有水灵灵的，一片挤一片的厚叶子，站不起来，匍匐着。我不喜欢她没骨头的样子，就把她按放在最冷的地方。然而，她仿佛要证明我是错的，寒流中，只蔫了两三片叶子，已经变色了，却又醒了过来。令人叫奇的是，陆陆续续开起花来，大半年过去了，她还在绽放。开一黄花，就长一簇叶子。

翻动花盆时，看到了去年寒秋时节，那只蝴蝶的蛹。在这生命蓬勃的春天，她大概也经受住了寒流的考验，蜕变重生，舞动自己的春天去了。铅华过后，灼灼其颜；风雨过后，彩虹靓丽；寒流过后，尽显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