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如何筑堰引流才能让浩浩荡荡的人工智能技术创新之水造福百姓？从都江堰水利工程这幅千年千里的山水画卷，可以为人工智能创业者行动的路线图，及其创业生态系统的结构体系和节点问题提供启迪。
李华晶 / 文
人工智能的山、水、人
技术创新之水
人工智能大潮汹涌而至。很多国家将发展人工智能作为维护安全和提升竞争力的重大国家战略，近年来密集出台规划和政策，在技术、人才等各方面强化部署，力图在第四次工业革命掌握主导权，从而能够引领潮流。据一家与联合国合作的组织Future Grasp统计，从2017年开始，至少有33个国家已经制定了统一的国家人工智能计划。
中国第四个发布人工智能国家战略，先是在2017年7月，国务院公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不到半年时间，工信部在当年12月发布了《促进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年）》。一年之内连发两文，也折射出人工智能水流之湍急。
制度设计之山
时不我待的人工智能技术创新之水，总伴随着势不可挡的人工智能制度设计之山。正如关于人工智能创业伦理问题的探讨，人工智能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如何让其性本善，不能只是依靠技术设计本身，还需要开展包括伦理道德、经济、管理、法律、教育和文化等诸多领域在内的制度设计，从而更好地让人类能够应对人工智能带来的挑战，共享技术创新带来的福祉。
但是，制度之山也是双刃剑，在阻挡洪水猛兽的同时，也需要谨防截住灌溉之水。那么，人工智能监管应该是一种什么样角色？“目前我们还不知道答案。”
创业者之人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让技术洪流与制度大山营造出良好生态的是人。
那么，人工智能山水生态中的哪些人更具这样的力量呢？目光落在创业者身上。
创业者让人工智能硬技术与人文智慧软思想成功牵手，在技术系统与制度系统交织过程中，发挥重要的驱动和引领作用。这种高度平衡的领导艺术，不是加剧技术与制度之间的纠缠，而是营造出实现价值并面向未来的新社会系统。
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实践探索
实践探索也在印证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的重要性和创业者的影响力。处于人工智能全球领先地位的美国，在2019年2月发布的“人工智能倡议”中提出了“研究与开发、基础设施、治理、劳动力、国际参与”五个关键内容，并透露了要关注相关产业并加大对学术界和民间组织的投入。这种多维多层设计反映出人工智能发展不是一条孤立的技术路线，而是一套整体的生态系统，离不开以创业者为联结主体的行动。
来自中国的报告或许更能增强感性认识。高盛前两年报告已经指出，中国是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人工智能生态系统，主体包括大型互联网公司以及新兴人工智能垂直公司等。CBInsights公司报告也发现，虽然美国在人工智能初创企业总数和总融资总额中领先，但中国在人工智能启动资金的美元价值即初创企业融资方面却排在第一，创业活动在中国人工智能生态系统中的中坚力量可见一斑。
面对热风口，要有冷思考。在人工智能技术尚未成熟完善的时候，也很难清晰绘出稳定完备的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架构图。我们需要从数字时代技术创新角度进一步审视创业生态系统的主体与环境的关系。
都江堰的启示
这是一个神奇的工程
面对尚在探索中的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问题，可以从人文智慧中找寻思路。如果说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是创业者在技术创新之水与制度设计之山间营造的生态系统，那么，坐拥世界文化遗产、世界自然遗产和世界灌溉工程遗产这三大遗产的水利工程都江堰，或许能给我们探索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轮廓一些启发。
图1是都江堰实景图。正是这个公元前256年建造的工程，让当时水旱灾害十分严重的成都平原后来成为著名的天府之国。都江堰历经千年、沃野千里的智慧虽然一言难尽，但其山、水、人之间的联系与创业生态系统颇具相通之处。
有山有水却非旱即涝
成都平原虽然一直有大山——邛崃山、也有大水——岷江水，但在都江堰修建之前，却是个非旱即涝、自然灾害频发的闭塞蛮荒之地。
这种有山有水却非旱即涝的状态，也很像人工智能的制度设计（有山）与技术创新（有水）的关系，如果处理不好，也会出现大旱——过于苛刻的严酷制度会挡住技术进步的恩泽，或者大涝——任其自流的松懈制度会导致技术伦理的失范。面对人工智能大潮之水，当前的我们与历史上面对岷江大水的成都平原百姓相似，有人称其为洪水猛兽、弊大于利，因为人工智能会导致失业或隐私泄露等诸多难题；也有人认为其像春风雨露、利大于弊，因为人工智能为养老、医疗和教育等社会领域创新带来了曙光。
守着山水却不能旱涝保收，而是受困其间，这种境况也在其他国家人工智能发展中上演。Infosys公司调查报告显示，澳大利亚企业在“全球人工智能成熟度”中排名垫底的原因，除了技能缺乏，还在于伦理问题的考量，有六成以上受访企业表示，伦理问题是部署人工智能计划的主要障碍。日本虽然很早制定人工智能国家战略，但现在却处于相对落后位置，究其原因，东京大学松尾丰教授认为老一辈人面对新事物，从不明白到不相信，进而去否认和反对，使得年轻人难以去改变，政府、企业、研究人员和工程师之间的分歧不断出现。
可见，技术创新与制度设计之间的关系，不是像控制开关阀门那样简单疏堵，而是如营造山水生态般的复杂工程。因此，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与水利工程具有相通之处，都是在具有双刃剑效应的山山水水之间，打造人类宜居的生态。那么，坐拥“邛崃山”和“岷江水”、原本非旱即涝的成都平原，又是如何成为后来的“天府之国”？
李冰治水与创业者行动
来看看山水之间的行动派——被后人尊称为“川主”的都江堰工程创建者李冰，他总结了逢正抽心、遇弯截角以及深淘滩、低作堰等治水名言。
李冰原是秦昭襄王任命的蜀郡太守，他广集民间智慧修建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充分利用当地山势——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结合江河水势——出山口特殊地形的水脉条件，乘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相互依存、山水共为体系，最大化发挥了用水的综合效益，而且两千多年来依旧在灌溉良田，成为世界上最古老而又充满生机的生态工程。2019年8月，面对特大汛期的考验，都江堰水利工程再次成功分洪泄流，完美治水守护一方，震撼的场景在网络上圈粉无数。
李冰父子的伟大杰作，与改变世界的创业者伟大创举毫无二致。面对人工智能技术创新潮水和制度设计大山交织出的不确定情境，创业者从来不是观众，而是无处不在的行动派。尤其是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今天，无处不在的创业者行动更是从个体转向组织、影响力更加重大，他们都在通过行动消弭技术创新与制度设计之间的障碍，努力营造有山有水、山水从人的生态。《福布斯》有篇文章评价道，我们尚不清楚人工智能能在多大程度上渗透到人类生活之中，但可以确定的是，围绕这项新技术正在创造一个巨大的市场，企业家、开创者和新进者争相入局、抢夺市场先机，初创企业、数字平台、软件供应商和硬件制造商都在努力提供产品、解决方案和商业模式，以满足终端用户日益增长的需求。
因此，制度设计之山、技术创新之水以及行动派的创业者之人，造就的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应当是为更多人、更广泛社会、更可持续的创造价值的“天府之国”。从鱼嘴、飞沙堰到宝瓶口，都江堰水利工程是一幅千年千里的山水画卷，也可以是启迪人工智能创业者行动的生态系统建设路线图。
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创者爱行。就像经典歌曲《万水千山总是情》所唱：“莫说青山多障碍，莫说水中多变幻”，创业者“不怨天不怨命，但求有山水共作证”，人工智能创业生态系统的“万水千山总是情”。
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编号71972014）、北京林业大学科教融合项目（编辑BJFU2019KJRHKC003）的阶段性成果。
关于作者 | 李华晶：北京林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创新创业管理
文章来源 | 本文刊登于《清华管理评论》2020年5月刊，内容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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