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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那年,郭杜公社万亩改土会战
激情那年,改土,改土
——兼记到访胡随民先生
文/刘英雄 

名词解释:改土,上世纪农村生产队集体进行的大规模平整土地劳动。

12月2日,一个冬日晴朗碧空如洗的日子,沐浴着暖融融的午后耀眼阳光,驱车由乐游原下千户村回长安郭杜会面胡随民先生。

缘起胡兄几个月前看过我写的一篇《47年,见证了多少沧桑》文章,因文中记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曾经的郭杜公社改土会战中4个青年改土技术员的点滴事,而这个会战刚好是由他负责的,所以他觉得作为上世纪郭杜地区进行的大规模的生产活动,可以也有必要全面地把这件事介绍一下。

(1974年郭杜公社改土技术员刘英雄、胡省安、苗占义、刘保年,
为送刘保年上西北农校时在小寨商场照相馆)

(2021年,四人按同样位置在韦曲)

他在居地外边马路上等我,并一起去了他现在居住在府东一路上的家。

所谓的府东一路,是一条由原来的温国堡到杜城而现在为由学府大街到西部大道的一条南北路。走到这条路上,我凭着对位置的判断,对胡兄说这不就是二郎沟么!他哈哈哈一笑:对呀,就是二郎沟,亏得你还记得二郎沟。的确,二郎沟也只有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还能知道。

二郎沟,是过去陕南镇安、宁陕、柞水一带人上省城走子午古道、出子午峪后、过香积寺滈河石头桥、再过温国堡潏河石头桥到杜城的官路中一段深沟,有数里之长。路在沟底,两边是一两丈高长满荆棘的土崖。此处为神禾余脉,刚好介于温国堡和杜城之间。温国堡在神禾之上,杜城在皂河川道。一条流水冲出的天然深沟,就成了这条官路中的一段。

出了二郎沟,就是杜城所在地的皂河川道,但见菜蔬阡陌、桃红柳绿、荷叶飞扬、稻花飘香,一派江南风光。站在这里,可看到皂河川与二郎沟两边的神禾余脉形成较大高差,神禾原绵延逶迤,犹如山岭。

二郎沟之所以出名,在于其阴森隐蔽,远离村庄,据说经常有土匪出没,打抢行人,劫财害命。因此,虽然贵为官道,行人却常需大白天结伙而行。在郭杜,若谁家孩子晚上哭闹,大人也经常会吓唬孩子:再哭,二郎沟土匪就来了。

感慨,几十年过去,沧海桑田,如今的二郎沟,因紧邻长安区政府,已经成了城市的核心地段。白天人潮拥拥,车流如梭;晚上霓虹闪烁,灯红酒绿。昔日的荆棘荒沟,温国匪事,已经成了一个久远的传说。

他家居在曾经的二郎沟畔的高层楼房之上,时值午后,冬阳斜照,满屋金辉,温暖如春。

泡茶、说话、忆事,他把准备好的有关改土会战的回忆和根据作家崔皓著作《毕原》选摘的内容、整理的资料发我手机。粗略看过,记述非常详尽。

请他老伴为我们拍了一张照片。

(右为胡随民、左为刘英雄,在胡随民府东一路家中)

胡随民先生是郭杜名冠乡里的贤者。有句俗语说的好:出名要趁早。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一定如量身制作,恰如其分。

他自小学习优秀、勤奋踏实、乐观开朗、助人为乐,一直是杜回村被交口称赞的好娃。

22岁被选拔为郭杜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这在当时是一个轰动郭杜的大事。一时,他成了所有郭杜青年人人羡慕人人学习的榜样,所有青年,时以能认识胡随民而自豪。

几十年他没离开郭杜,从郭杜革委会,到后来的郭杜乡政府,郭杜镇政府,郭杜街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十年郭杜管理者换了不知多少茬,惟有他像一架永不停电的马达,一直在这块土地上不停地转动。所以,对于许多郭杜发生的事情,至今他都历历在目,说起来如数家珍。一些大的事件,如改土,修建潏河水库,修建交河抽水站,领队石砭峪水库,大瓢沟植树会战以及近些年的郭杜地区城市化大开发等,他都亲身参与及领导,及至退休。

除了热心为郭杜人服务,他还记忆力超强,颇有文才,几十年后,许多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都还能如数家珍般地一一道来,堪称一部郭杜近代活字典。很多郭杜发生的事情,都有他的记述或者诗文。

如他在退休后重游石砭峪水库心潮激荡,感慨万千,站在水库大坝,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战斗岁月,一首“水调歌头·石砭峪水库”脱口而出:

石砭峪水库

滔滔滈河水,
巍巍终南山。
隆隆震天炮声,
蛟龙拦腰斩。
曾在此处追梦 ,
再现禹王愚公,
人造大奇观。
山倒水坝竖,
碧波映蓝天。
引清流,
走北麓,
抵城南。
纵横御宿神禾,
浇灌万顷田。
沐浴千年古都,
润泽百万苍生,
从此饮甘泉。
功德记千秋,
壮举载长安。

哦,胡随民先生不但在乡里颇有人缘和文名,且教子有方,其子胡振波多年跟随陕西工艺美术大师苗春生学习泥塑,作品在业界屡屡获奖,也已获得西安工艺美术大师,同样名播乡里。

郭杜公社万亩改土会战,是他初出茅庐、完成河抽水站后直接负责的第一个工作。

他提供的有关改土会战材料: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郭杜公社在洨河抽水站工程胜利完工后,又接着在仁东村改土工地召开了郭杜公社干部社员万人参加的万亩改土誓师动员大会,拉开了大会战序幕。成立了改土指挥部,党委书记刘炳焰任总指挥,公社党委各委员任副总指挥,下设办公室、政工组、工程组、后勤组。指挥部先设在西万路什字后迁到北小张村。

全公社26个生产大队分为北片、西片、中片、南片丶东南片五个战区,公社副职领导干部分别为各战区指挥,所属战区的各大队支部书记为副指挥。

全社虽有土地4万6千多亩,但地形特点,东高西低,南高北低,虽有了机井渠道,但土地大平小不平,有水浇不成,浇地高处干死,低处淹死,坡上冲死,把浇地人忙死。所以,平整土地是夺取农业生产的根本措施,是人民群众改善生活的强烈愿望,更是“农业学大寨”形势的迫切要求。

会战期间要求做到:

五个统一:统一起床、统一吃饭、统一上工、统一下工,各战区有线喇播放号声为准,听从统一指挥。

五到工地:红旗到工地、学习到工地、宣传专栏到工地、指挥到工地、水菜灶到工地。

七定:定领导、定任务、定人员、定工具、定时间、定质量、定报酬。

开展“大学大批促大干”和比学赶帮超”活动,决心书挑战书应战书贴满了工地,热火朝天。从东南的神禾塬畔到西北角的仓颉造字台,从潏河岸边到西万路两边,在郭杜37.2平方公里的板图上將4万多亩1000多块不平整不规则的田块调整成600多块耕作园田,这600多块园田就成了600多个阵地,各个阵地上都是喇叭声声、红旗猎猎、机器轰鸣。特别是神禾原上的杜永村工地,滈河南岸的香积寺工地,西万路边的仁东工地,以及赤兰桥工地更是人流车流浩浩荡荡,紧张而有序。

全公社日均出动劳力9300名,动用推土机拖拉机30多台,汽车马车架子车两千多辆。

由1974年到1976年三个冬春共平整改土面积1万9千亩,共移动土方490多万立方米,平整过的土地比降一般在千分之二至千分之四,基本达到了自流灌溉的要求。

平整改土听起来是个粗活,实际是一项技术操作要求较高的劳动,需要一支技术骨干队伍,公社由胡随民负责组织,从各村抽出26名有文化的年轻人进行技术培训后,作为改土技术员异村交流到各大队进行测量和技术指导,这批人香积寺王敬昌、新文苗玉瑞、北周刘英雄、杜回胡省安、温国堡刘保年、大居安刘彩润、小居安苗战义、邓南张淑媛、南小张郭巨民、甫张村尹乖宁、小仁村李应喜、郭北刘占良、郭南段惠惠、第五桥张菊绒等。经过培训,他们掌握了测量、绘图、计算、放线等基本技术,并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并进行现场指导。正是他们,采取土法上马、土洋结合、进行技术改革,造出了土制的连通器,解决了水准仪不足的问题。在改土过程中他们严把质量管理,开沟挖渠运用横倒行办法保留熟土,为整个改土达到地平如镜埂直如线的高标准付出了不少心血汗水,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后来的岁月里,这些人到社会的各个岗位上分别担任了重要领导职务或成为各行业的精英骨干。如刘占良后来担任了郭北村支部书记,刘彩润担任了大居安村书记,郭巨民担任了南小张村书记,后任郭杜镇司法办主任,苗玉瑞担任了长安区副区长,胡省安为西电公司高级工程师,苗占义担任了五星乡乡长,王敬昌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高级工程师,张淑媛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会计师,刘英雄为西安热工研究院高级工程师等。

各行各业大力支援,都在围绕这一个中心任务,学校师生都参加了这项运动,省市不少单位组织人力机械支援郭杜的改土工作。省市领导也多次到郭杜检查指导,对郭杜的工作做了充分的肯定和表彰,省市各大报刊常刊载报导郭杜改土的消息。

这场运动虽过去了近半个世纪,尤其是城镇建设的发展,土地大已被征收,郭杜的土地上已是马路纵横楼房林立,但昔日郭杜人民战天斗地的场景和郭杜人民的精神,是可歌可泣和值得赞颂的,将永远记载在郭杜的史籍上,也会永远印记在郭杜人民的心里。

胡随民先生的这段材料把近50年前的这场发生在郭杜地面上轰轰烈烈的改土会战清晰叙述出来,为郭杜的发展留存下极其珍贵的历史资料。

我最初在康杜村做“工作组”,与村里选好了需要平整的地块后,胡随民就带水平连通器来测量标高,隔几十米或挖坑或堆土标出高度。

测量时,改土技术员就是胡随民的助手,负责拉连通器、树标尺、记录数据、计算等。

测量时除了胡随民,需要两个人拉连通器,一般就互相帮忙。

说一件趣事。当时年少饭量很大,有一天在康杜村一户人家吃派饭,这家人应该是一户“一头”家庭,家里非常干净整洁。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麻利长得很秀气的中年妇女,一个上学的男孩。那天因刘保年来给我帮忙,因此吃饭是两个人。早饭吃的是包谷糁、浆水菜、包谷面饦饦。虽然也是平常饭,但那个包谷面饦饦非常好吃,可能烙时用油布擦了锅,黄脆脆的外皮有一股油香,里面软糯甜面。

因是两个人,包谷面饦饦用盘子装了10个,结果我们两个人几口一个几口一个一会儿就把10个饦饦一扫而光,把这家主妇看得吃惊,很不好意思,觉得叫“工作组”没吃饱。其实当时我们两人也觉得太失面子了,都是“工作组”了,竟然没有一点文明矜持,像两个饿死鬼。

当然吃得多也有力气。尽管是冬季,北风劲吹,寒冷异常,但每天我都会跟村里人一起干活,并不遗余力地干最重最累的活,常常一身大汗。记得有一天装车,因为太用力,把一把铁锨的槐木把硬给折断了。

后来我又换到温国堡,温国堡得名于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温国寺。温国堡俗称温疙瘩,为什么称为温疙瘩,至今我都不得其解。有时我胡乱猜想,是否因为村子坐落在潏水之阳的土崖之上,远远看去,犹如一个大土包疙瘩而来。

在温国堡时,我住在村北头路西一家只有父子二人的家里。这家与曾经一起在公社开团干会相熟悉的周小英家对门,因此常常得到周小英的照顾。有一次,她请我去她家,她妈拿出那时非常珍贵平时很难见到的糕点”天鹅蛋”给我吃,那时我第一次吃这种糕点,粉红粉白,非常香甜,至今记忆犹新。

记得她父母应该都不是本地人,说话现在想来应该是河北地方口音。非常感谢她们在那个普遍困难的岁月给我的温暖。

回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令我们心情澎湃,激情难抑。

说着老话,忆着旧事,时间如水,潺潺流过。窗外,一轮红日渐渐西沉,隐没在楼群之中;晚霞余晖,把楼群的黑影照得更加森严巍峨;点点灯光,犹如深邃星空环绕。

为了纪念这段难以忘却的岁月,由胡随民先生发起联系尽可能找到的当年的改土技术员,约好了12月12日在长安子午大道与建材街十字一家饭馆相聚。

之所以选定12月12日,是胡省安提议得。12.12,近一个世纪前西安事变的日子,我打趣道,那我们就在那天来个“长安事变”吧。因为,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都成了一头霜雪的老头老太太,不也是一场人事变革么。

天气太给力了!

今冬小雪无雪,大雪无雪,天干物燥,人心浮乱。昨天,一场久违的冬雨,一扫古城如盖阴霾,万里碧空如洗,城市乡村纯净纯美。远处几朵白云似走非走,与山头缠缠绵绵,卿卿我我。一条潏水,如飘带一样流向远方,平静而舒缓,一切确是打小就熟悉的样子。

子午大道,一条连接古城与秦岭的天路。

近西长安街,一家干净古朴的酒家,陆续来了几个白发老头老太。见面、握手,互相打量脸上残留的曾经容颜,从少年,到白头,几十年如风吹过,感慨而唏嘘。

说着当年改土中发生的事,说着每人的人生变化,不知不觉已是下午3点多了,一张合影,是各自近50年的留念。

(左起:胡省安,张淑媛,王敬昌,胡随民,刘彩润,刘英雄
2021年12月12日在子午大道)

注:文中有关全公社改土总体情况章节由胡随民先生撰写。


(作者简介:刘英雄,网名西岸老雄,陕西长安人,陕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潏水流梦》《看河》《风过城南以南》《遥远的乡愁》《沉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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