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西安接送孙子上下学。送罢学生,到省图书馆翻看一本俞樾先生的《小浮梅闲话》,红绢精装的封面甚是精美,打开封底一看,竟然从来没有人借阅过,真是“古来圣贤皆寂寞”呀!幸好儿子给我办了借书证,我便把书借回了家。书在,春在,日月在,但也得要有读者才行呀!我的读书生涯仿佛僧人参禅,面对的是作者的精魂。
对我来说,李贺是随招而至的,悲哀悼亡的时候,我会说,我在这里,来给我念那首《苦昼短》吧:“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惟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读那首韦应物的《调笑令》时,我会轻轻地念:“胡马胡马,远放焉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我自觉就是那从唐朝一直狂驰至今难以停歇的战马,不,也许不是战马,只是一股激情,一种执着,被仓颉所造的文字所迷,被茫茫黄沙和胭脂红的落日所震慑,因而心绪万千,不知所止的激情……
读书的时候,书上总有人影绰绰,其中有我,我总在那里。
唉,这个书痴,在家频遭奚落,老伴呼唤吃饭常对孙子说:“问你爷爷还吃饭不?得是书能吃饱!”孙子说:“我爷吃书哩,不吃饭了!”哈哈,积习难改,有啥办法。
——郑光祖
弊裘尘土压征鞍,鞭倦袅芦花。
此曲作者郑光祖,字德辉(生卒年月不详),元代著名杂剧作家散曲家,平阳襄陵(今山西临汾)人,曾任杭州路吏。为人刚直,不妄与人交, 故诸公多鄙,之久则见其情厚,为他人所不及,病卒葬于西湖灵芝寺。《鬼簿录》说他“名香天下,声震闺阁”,艺人伶辈称其为了“郑老先生”,所作元剧十七种,散曲存六首。他的作品风格清丽,蕴藉婉约,《太和正音谱》称其为“语出不凡,若咳唾落乎九天,临风而生朱玉”。
这是一首抒发秋日羁旅哀愁心情的散曲,流传千古,几乎无人不知。古往今来,描写秋日羁旅的词曲为数不少,比较著名的如王勃的《山中》,“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红叶飞。”后来,柳永成了这方面的高产者,最著名的是《八声甘州》,在描写羁旅行役之苦和思归情绪方面成了流传千古的名篇。到了元代散曲,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几乎成了这方面的绝唱。这首《双调·折桂令》与马致远的《秋思》大体相同,但马致远的曲较短,写得比较精炼。而郑光祖这首曲子则用了大量的衬字,语法变化较大,感情缠绵委婉,境界更为开阔。
这首散曲描写了在一个西风萧萧、黄叶飘零的深秋的傍晚,一位长途跋涉的天涯游子来到了一个山边水涯的荒村,满目凄凉,勾起了他无限思乡之情。
“弊裘尘土压征鞍,鞭倦袅芦花。弓剑萧萧,一竟人烟霞。”一开始,作者就勾画出了一个满腹愁思的落魄游子,你看他衣衫破旧,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像秋风中的芦苇一样摇摇晃晃。他弓剑飘零一事无成,独自在山边水涯的古道上行进。
紧接着,“动羁怀,西风禾黍,秋风蒹葭。千点万点,老树寒鸦。”这一段写景,亦是抒情,西风瑟瑟,秋水荡荡,禾黍离离,蒹葭苍苍,老树上落着无数寒鸦 ,天空中飞着几行归鸿。在苍茫的暮色里,昏鸦聒噪着已经归林,征鸿也鸣叫着直泄沙滩,然风尘仆仆的游子却拖着倦乏的身子,在旅途中跋涉。这使人想起了北宋词人贺鋳在《行路难》中的哀叹,“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曾是蓬蒿人……”虽没有表明是否也在深秋,可同样充满着天涯游子同样的凄凉和哀怨。
“曲岸西边近水涡,渔网纶竿钓舴。断桥东下傍溪沙,疏离茅舍人家。”这时,游子慢慢地接近了一个荒野的小山村,看到曲曲弯弯河岸西边靠近水涡的地方,远远看见有的渔父在岸边撒网,有的泛着小舟在河心垂钓。在断桥东边靠近溪流的旁边,有星星点点的几处疏离茅舍。虽然房屋简陋,生活清苦,但都没有离家的漂泊,在家里过着安静的生活。
“见满山满谷,红叶黄花。正是凄凉时候,离人又在天涯。”抬头眺望,只见满山红叶,满谷黄花,现在已值满目凄凉的暮秋天气,游子却依然漂泊在天涯。真是“雁归人未归”,“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悲秋,是中国古代文人的一个通病,由于秋景多是冷落、萧瑟、凄暗的景象,所以成为万物衰亡的象征,一方面能给人以生理上的寒感,另一方面又能引发人的悲哀之情。
纵观此曲,像是一位摄影家在某时随便拍摄的几张静物照片,张张独立却相互照应。语言上表达了丰富的感情内涵。把暮秋的凄凉景象和游子的离愁紧紧交织在一起,达到情景交融,充满诗情画意。全诗自然流畅,生动多变,把游子的离愁表达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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