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前
文/罗维
又下起了雨。
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河对岸的树木、楼房逐渐模糊在漫漫的浓雾之中，远处的山已经不见。河中，一带浑浊的急流不停的向东赶，唯恐落下了似的，急流的两边则是缓得出奇的两条清水，一起自右向左在我的眼前横着。这边的窄得像线，一两米宽的样子，离我最近，河沿下就是，也很安静，仿佛像吃足了奶的婴儿快要睡去。那边的稍宽些，有三两米吧，像贪玩的小孩，左右摇摆着，很舒缓地飘过。河道里隔开那三道水带子的，是些裸露地躺着的泥石，或扯成缕的草滩，一声不响，却又霸道而且蛮横的占据着河道，让人想到了冷暴力。
我住的楼离河边大概有三十来米的样子吧，中间隔着两个花园、一块空地和一条沿着河的马路，马路与河之间镶着一条更细的打满了结的绿线，就是给这河和马路绣的边，或者划出的分界吧？那结是一簇簇的，我也分不清是杉还是柏或者是松的矮树，每两簇矮树便被杵立着的一个半截树杆子划开，那是没有成活的槐树，一直尴尬地站着，没人理会它，它也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好，就那么风里雨里地站着吧。马路上不断的有各种货运车扯着嗓子驰过，或者背着罐子、或者托着大小满满的包，凡是经过的，都没有喘气或歇脚的意思。
河那边肥硕摆着的是绿绿的树，深浅不同地，像翻滚着的绿蟒。
这是泾河，刚出了市区十公里左右的地方。由于周围都是种满了各种各样树的地，也少有居住或游转散步的人员，我就经常在烦乱的工作空隙闲暇似的站在窗前向外张望。
正是阳历六月的天气，人们都盼望着透过压抑的闷热，享受一下清凉的空气，享受一下清爽。所以，站在窗前的我于是就充满了舒心、充满了惬意。因为在远处、在我家乡的人们，他们是享受不到这样的清爽的，在这炎热的夏季里，他们始终被炎热包围着，他们的周围挤满了工厂，挤满了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居民，一栋栋的高楼密密匝匝的插满了他们的周围，年轻人都坐车走了出去，剩下的人除了收种时候把肥料和机械叫到地头，其他日子都是在村子里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前不久，我回家了一趟。正是麦熟洪处的时间，却看不到二十年前人们的紧张，也看不到公路上赶也赶不清的晒麦子的村民。自家乡承包了土地，我每年都要回家帮父母收种，每次收种都是浑身的疲惫和紧张，收割、碾晒、交公粮都是农民种地的坎。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被乡亲们提起来就骂他祖宗的粮站收粮的那人傲慢不羁、欺压乡民的嘴脸。后来，国家取消了农业税，我们再也不用交公粮，那个叫郭解放的收粮人下了岗，跟着家乡搞建筑的人们混着做小工去了。后来，家乡有了收割机，我就不用每年请假回家收麦了。弟弟给我说，现在收麦也再不费什么事，一会儿工夫就收完了，三天就把粮食晒干卖了，每天村子都有过往的收粮车。这几天，从区上到村里都在昼夜地巡逻值班，预防三夏火灾，街办的巡逻车还时不时呜儿呜儿叫几声。再过两周，家乡的桃子就熟了，那时候，村子里种桃的人们又要忙着摘桃发桃了。
我伫立在窗前，深深的吮吸着从外面飘进来的清新，感受着这一边的喧嚣繁忙和另一边的寂静舒心，回想着三天前我去六盘山下做精准扶贫培训时，那里人们渴望的眼神和积极的身影，果树下、教室里，汇聚在我周围的，是多么可亲可爱的同胞兄妹，他们正在努力的奋斗着，用自已的心灵和对脱贫的期望，学习着新的种植管理技术，他们的精神让我一次次感动，让我一次次暗自落泪。我不知道我走后，他们还能有多少这样技能培训的机会，他们奔小康的日子会不会有人再去关心……
趁着下雨的清爽，我赶紧记下这美好的世界吧。
因为我的家乡，这时候正是新桃芳香，又一个收获的快乐季。
（2019.6.19平凉）
（作者简介：罗维，原名罗红卫，1966年生于临潼零河岸边的小村，从事过媒体编辑和采写，“陕西地域文学三大地域三大代表”提出者，喜好情景散文和文评，现从职于陕西华山技师学院管理工作，中共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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