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 物 生
文/吕颖
昨日初夏，夏天来了。细雨下了两天，空气略微有点凉意，穿薄了，有点冷。
清晨，尚在睡梦中，被一声声的鸟鸣唤醒，转过身欲再睡，又是一声婉转艳丽的脆响，便起身揭帘，推窗，又拉过纱窗，静静地听……
“啜，啜啜”，似窠里的幼鸟等待母亲的食物，似林间的雄鸟呼唤自己的伙伴或者同类，“一起耍，一起耍”，又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雨过天晴，神清气爽地说，“早上好，早上好”，“安啦，安”！又是几声黄鹂鸟的啼声，宛转悠扬，似小时候六哥吹的柳笛。柳笛，得先从河岸旁的柳树上挑选合适的一段。太细，里面的硬节抽不出来，外皮就裂开不能用了；太肥也不行，嘴巴噙不严实一吹就走气，还流哈喇子。选合适的一小截，用小刀划开外皮，挤出中间白嫩有点黏手的梗节，一支翠绿的口笛就做好了。放在嘴边，刚做的柳笛有点苦。曾晒干柳树芽，泡在杯里当茶喝过，色泽嫩绿鲜亮，上下翻腾，姿态轻盈。倘若稍微使劲就会发出“吱嗞”的音符，来自天然，回归自在，仿如天籁。正想着旧事，忽听窗外鸟声大作，间歇个音，是独唱，也就一两声，过后就是合唱，几只鸟合起来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个个地比赛起来，你的呃呃，我的嘚嘚，都向大自然启开自己的魅力，展现各自优美的风姿和音韵。渐渐地听不出单调的独音，是群鸟的集体大合唱，似唢呐，眼儿小声腔大，风里有它，雨里也有它，还有笙，扮演着合奏，在唢呐换气的当口，“呜咕”！
窗外大亮，太阳出来了。一支袅袅婷婷的香，在气息的流里微微地荡漾。这时传来几声“咔咔”的啰音，剪刀似地把气流分成两股泻进屋里，是“江枫渔火对愁眠”里的乌啼，是喜鹊麽！报喜的鸟来，于人都是企盼的，是希望，是好事。
推开门，右手木栅栏是非洲茉莉，散发着迷人的香。几只麻雀“喳喳喳，叽叽叽”地叫着，雀鸟的音短粗，稍有浊音。麻雀胆小，群体出动，一来就是几个，或成群结队。在空地上抛几把黄澄澄的谷子，折身回来。麻雀先是落在电线上逡巡一番，瞅着左右无人，胆大的跳跃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近，再低头去啄食，一粒，两粒，呼啦飞起来，在高处啼叫着，呼唤伙伴。又下来，重复刚才的动作。他们绝不贪吃，一旦有行人路过，立即放弃，展翅飞高。记得某下雪天，人迹罕至，鸟声也稀疏，掷几把小米，趁着没人，鸟雀急急地来，头摇着跟拨浪鼓一样，耳朵还不闲着。所以喂鸟须得耐着性子，鸟们警惕性高，和你不熟不会吃你给的食物，哪怕满地都是，哪怕雨雪严冬。即便相熟，也不当你面大模大样地享用，等你离开，远远地看不见你，隔着窗户，隔着门，他们才依照自己的节奏，逍遥自在地，洋洋洒洒地铺排开来，飞东忽西，彼此叫唤着，招呼着，蹦跳着，吃食！
天生万物，自有其灵性，随缘相聚，嫣然欢笑，又各忙各的事，和谐共处，彼此周全，正可谓:
晨曦微醺朝阳升，
屋外松树翠鸟鸣。
唢呐吹笙惊痴梦，
天清地宁万物生！
（
（作者简介：吕颖，陕西临潼人。1972年出生，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现经营一家茶馆，亦商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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