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文/杜浩荡

过完清明节，我们一家也从洛阳旅游归来，回到离开了三天的家。进了家门，收拾停当，我就去打扫院子，猛一抬头，就看见屋檐梁上卧了一位不速之客。

仔细看，它的嘴又尖又长，还带点弧度，两个眼睛就像几何上的同心圆，圆心就是它的瞳仁。羽毛灰褐色，脖子上的花纹稍亮，就像搭了个围脖。它的尾巴挺长的。因为它始终卧在那里，我看不清它的全貌。

再看它的窝，就是在小横梁和我把舍不得剪掉的多余的照明线盘成的圆圈之间垒的。它搭窝的本事太差，就是衔了几根柴草把镂空的地方挡起来，就是一个窝了。你看它的窝，粗糙得不能再粗糙了。它的窝和麻雀的窝相比，都差得相当远。麻雀的窝呈一个小碗状，周围有围挡，蛋和幼雏都非常安全，幼鸟不懂事也不至于掉下去；喜鹊的窝甚至还有顶，做成宝塔样，雨是淋不进去的。它的窝要是和喜鹊的窝相比，那就更差得十万八千里了。

要是小时候，那还能容得它？二话不说就把它的窝戳了。若稍有点耐心，就会在天黑时把它给活捉了。

而现在，我静静地观其形：像只野鸽子，但我知道野鸽子是连这样粗糙的窝也不会做的，它往往是在土崖上的小洞里居住，对人有戒心，怎么会选我的屋檐来做窝呢？

哦，想起来了，小时候我指着这样的鸟说这是野鸽子，我三爷纠正说，那不是野鸽子，那是“斑斑”。这是农村的土话，书上应该叫它斑鸠。野鸽子的羽毛显亮一些，而斑鸠的羽毛灰一些。《诗·经氓》里有“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就说的是斑鸠。由此看来它是斑鸠无疑了。我小时候上到红果树上摘红果，就看见过斑鸠在红果树上垒的窝，平塌塌，四周没有高出的窝沿，形状绝没有麻雀的窝好，看来它一定是斑鸠了。

野生鸟类中好像只有燕子和人比较亲近，选人家的屋梁上做窝。那斑鸠和野鸽子一样怕人，不会到人家里来做窝的。那这只斑鸠到我家来安居，是史无前例了？

从4月6号到5月2日，将近一个月我都没见它飞走过，一直卧着。即使离开，也是趁我不在家的空挡，出去觅一会食，填饱肚子，又赶快回来卧在了窝里。

好在我们一家人都对它的存在没有敌意，它卧的梁比我的头顶高二尺多点，手一举就能够到它，它也不害怕我们。我本来想搭上梯子看个究竟，看它的陋窝里到底有什么，可我怕惊扰了它，就没有去做。

我家地上，也很干净，它没有掉下来的粪便，这也是我们能够容忍它的一个主要原因。它为什么这么执着地卧着呢？

按理来说，鸟类都是成双成对的生活在一起的，那么它为什么就偏偏一只呢？这不合常理呀！

5月3日，地上有了鸟的粪便，抬头一看，老斑鸠不见了，窝里多了两只毛茸茸的斑鸠雏鸟，原来粪便就是它俩的。它俩还不会飞，拉下来点粪便，也情有可原。怪不得老斑鸠在窝里卧了近一个月，原来它是在孵蛋育雏呢。它孵蛋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唉，那谁叫它是个单身呢？

现在看看它的窝样儿，雏鸟都能掉下来不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这几天，老斑鸠变得更加勤快，不断地觅食，叼来小虫子，喂在小斑鸠的嘴里。这次来喂这一只，下次来喂那一只，非常公平。小斑鸠从母亲嘴里接到虫子，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好像有说不出的幸福感。儿子趁老斑鸠不在，在它的窝旁放了一些玉米籽，后来看并没有多少消耗。由此看来，斑鸠更喜欢吃虫子。

恐怕再有一两个礼拜，这两只小斑鸠就会羽翼丰满，展翅高飞了。到时候它们还会不会来我家呢？

老斑鸠一家，和我的家人已经和睦相处一月有余了。它们倒成了我劳动之余，靠在沙发上休息时的看物，倒也其乐融融。

有客人造访，我就先要来人看看这只斑鸠，他们往往是羡慕和赞美，说，我家怎没来只斑鸠呀？我就开玩笑说，你对鸟类不友好，它们怎么会来呢？

人和鸟一样，人有人命，鸟有鸟命，鸟是人类的朋友，善待鸟类，就是善待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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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杜浩荡，供职于临潼教育系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近40年。闲暇时写点生活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