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烽火台
文/王选信
周六同学请客,中午吃完饭,急急忙忙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送沫沫上小天鹅学舞蹈的妻和女儿进了门:“回临潼,明天登山。”“怎么想起了登山?”没思想准备,也不想去,又不好反对。妻说:“和她表姐说好了,明天上烽火台。”女儿的表姐在骊山工作。
沫沫高兴地蹦蹦跳跳,一周难得有玩耍的时间,何况还答应晚上领她去东广场跳蹦蹦床呢。简单地吃了点饭菜,女儿开车很快到了临潼家,心一下子坦然了。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小区里,一栋栋齐整的楼房、一丛丛美丽的花草,看着都亲切。
快七点了,女儿领沫沫去了东广场,妻子也理发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家纳闷。
在临潼上班的时候,星期六星期日早上,经常和同事登骊山,每次走到烽火台下面的小平台,常扶着栏杆喘喘气,歇歇脚,说说话,聊聊天,或者望着从东山冉冉升起的太阳发呆。这是我最畅意的时刻:繁华的县城在我的脚下,鳞次栉比的楼房是我设计的棋盘,秦始皇陵是我手中的馒头,兵马俑是我指挥的军阵,缝纫机厂为我制作衣服,鼓风机为我鼓掌助威。我把所有的景色揽入怀中,驾着祥云飞上了蓝天……当转身望着通向烽火台的台阶时,心里却犯了叽咕:这样陡的台阶,这么高的山,怎么能登上去?如果能登上去,恐怕也累得趴下了……还是打道回府。
信马由缰,胡思乱想。
明天如论如何要登上烽火台。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女儿拉上表姐,一溜烟我们就上了老母殿。
几年没上山了,身上的赘肉多了,走路有些吃力。六岁的沫沫身轻如燕,高兴地冲在前面。车把女儿惯懒了,平常缺乏锻炼,自然落在后面。绕过老母殿,走了200多米,就到了烽火台下面我经常歇脚的地方。
烽火台高高在上,陡峭的山坡,让人生畏。沫沫兴高采烈,一马当先爬在最前面,不断地回头喊:“爷爷、奶奶加油!”“你们追我!”有了沫沫做榜样,自然有了动力。我们只好咬着牙,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爬一段台阶,就像老牛喘气一样,歇一会儿,气还没喘匀,沫沫又催促了。
没爬多少台阶,妻和我一样,腿都开始不停地打颤,心脏跳得厉害。不能和沫沫比赛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慢慢上。好不容易找了个平台坐下,刚喝了一口水,沫沫就跑回来,搀扶着姥姥,说着调皮话,哄姥姥非走不可。
孩子是大家的魂。在沫沫地鼓励和督促声中,我和妻子女儿总算登上了西秀岭的最高峰——烽火台。
这是一片不大的平地,中间矗立着十米见方、高约十多米的烽火台,东边和北边有歇脚的座椅。妻子女儿围坐在方桌旁的小圆凳上,擦着汗,喘着气。不知疲倦的沫沫喝了几口水,就顺着烽火台内楼梯登到了楼顶,头伸出护栏,向我们招手。
小孩就是小孩,吃不饱,跑不乏,只要好玩、高兴,就像永动机一样,歇息不下来。
挂在东边的太阳,像一轮红彤彤的圆球,发出柔和的光芒,给略有寒意的大地上,撒满了温暖的阳光。取出背包中的水果、面包、饮料,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确实累了渴了饿了。
在西安整天围着孩子忙活,很少有时间回临潼,更少有登山的机会。胳膊腿硬了,浑身少了力气,登山成了最大的出力活。衬衣湿透了。好在这里空气新鲜,阳光纯净,敞开胸怀,稍加晾晒,衬衣上的汗水就蒸发了不少。
从前年开始,女儿开车拉我们回临潼登过几次山,烽火台也上过两次,每次上去,都感到很吃力,这次比前两次感觉轻松。以前爬不了几个台阶,就满身满脸的汗,需要歇息好长时间才能缓过劲来。登一次烽火台,像穿了一回炼狱。待登上了烽火台,人就成了一滩稀泥。
每次登烽火台回来,总忘不了写点感慨烽火台历史的文字,今天换个思路,不重复那些无聊的文字,写点登山的感受吧。
沫沫不断地在烽火台上喊:“爷爷、奶奶,快上来。”我给沫沫摇手:“让我们歇会儿。”沫沫又喊妈妈:“妈妈,上来,周围风景可好看了。”
女儿揪心不下她的女儿。一块面包没吃完,就进了烽火台下面的拱形砖门。
妻问:“上不上?”“来了还能不上,衣服干了就走。”
歇得差不多了,和妻才进了烽火台。烽火台的楼顶是个方形的回廊。站得高,看得远。沫沫拉着姥姥的手,顺着回廊四下观看:
北边山下的临潼城区,高低不一的大楼,蚯蚓似的道路,如蚂蚁般的人流,织成了沙盘似的风景。薄雾如纱,笼罩着远处的渭河。姥姥:“咱家住在什么地方?”姥姥指着远处两座白色的拱形建筑:“那是菜市场,后面那栋楼就是咱们的家。”沫沫睁着明亮的眼睛搜寻。东北方向的华清中学、始皇陵、缝纫机厂、鼓风机厂,闻名世界的兵马俑已经若隐若现;东南以及南边全都是重峦叠嶂。“妈妈:那个圆顶建筑是什么?”“那是建立在骊山凤凰岭上的天文台观测站。”“天文台是干什么的?”“用很多先进的仪器,来观察天空中的日月星辰的,我们现在的时间,也是从那里报出来的。”沫沫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转了一圈,沫沫又回到刚站的地方,指着西边两条公路问:“爷爷,那是通往西安的公路么?”“是的。弯弯曲曲的那条是低速路,东边那条比较直的长的是高速路,也就是连霍高速。”“舅爷家在什么地方?”“在斜口。你看,在那儿。”沫沫辨认了一会儿问道:“今天咱们去舅爷家吗?”“恐怕没时间了。”妈妈走过来说。沫沫一脸的不高兴。
一阵风吹来,钻进了敞开的衣服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有些冷意,还是下去吧,上面风大,小心受凉感冒。
一家人又回到了座椅上。打开一瓶饮料,像灌屎巴牛一样,我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抓起一块面包,一口就咬了半拉子。妻子和女儿也饿了,余下的食物,一会就扫光了。
妻笑我没肝没肺,能吃能喝,女儿说我爸心态好,能活一百岁,沫沫说爷爷红光满面,像个老顽童。我说难得上一次烽火台,来了就玩个痛快。
2019-03-24
(作者简介:王选信,长安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文章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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