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篇第六㉘
㉘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贡讲了这样一番话。“博施于民”,博:是广博的意思;施:是施予;民:是大众。如果有人能广博地施予给大众每一个人。
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济:就是救济、帮助。又能让这些大众得到救济和帮助。这样的人可不可以算得上有仁德呢?
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孔子说:这样的人何止是仁德!“必也圣乎!”可以说这是圣人的境界了。有这样境界的人,可以去博施于民,而又能济众之人,可以说是圣人。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不止是仁德之士,可以说是圣德了。
尧舜其犹病诸!祖述尧舜,宪章文武。所以孔子对周文王、周武王,对于尧、舜是非常推崇的。“其犹病诸”,犹:尚且;病:是不足的意思。我们要好好地体会孔夫子的这句话。
他在说子贡:你所说的这个事情不只是仁德,这是圣人。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连尧、舜这样的圣贤之人尚且不足。孔子在说什么呢?子贡,你说的事情太大了,尧、舜尚且做不到。
那我们再来看看这两件事情有多大,“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说不但广博地去施予,并且能真正地帮助到大众,连尧、舜这样的圣人,又有德,又有位尚且力不足,做不到的。唐尧和舜帝都是那个时候的天下共主,他也做不到可以帮助到每一个人。
这句话非常地重要,我们上一讲在讲:“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说中庸这样的德行,这样的境界,很少有人可以达得到。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太难了。难在哪里呢?难在子贡所提的问题:“博施于民,而能济众”。
我们先举例子就好理解了,比如说尧、舜,即使做天下共主,可不可以让每个人都幸福安康?能不能让每个人都衣食无忧?可不可以让每个人都不痛苦?你会发现根本就做不到的。
比如我们说孔子,孔子至圣先师。到现在,包括在春秋那个时代,他也不可能去帮助到每一个人,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去修身,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减少疾苦。
我们再举个生活当中的例子也是一样的,我们说一个人再有仁德,再善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帮助到每一个人。举例子:有的人说我感情不顺,感情不好,你再有仁德你可以给他一段感情吗?
有的人说我生活就是很痛苦,我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就是出不来,我们只能去开导、引导和教化,你能让他拔除痛苦吗?有的人说我自己很贫穷,我们可以帮他一次、两次,但是你真的可以帮他一辈子吗?
况且“博施于民”,很广博,不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如果有很多人都来告诉你,我的感情不顺,你可不可以给很多人给予感情?你给不了的。
所以这句话很重要,首先孔子告诉我们,我们不要想的那么大。如果你想的那么大,你会发现尧、舜尚且有所不及,做不到。心也不足,力也不足。孔子尚且做不到,何况我辈。
所以我说他这句话重要,重要在哪里呢?很多人会自责,觉得很多事情我做不到,觉得我不能帮助更多的人,是不是认为自己不够,认为自己不足?那么这里孔子告诉我们了,不足和不够是正常的,圣人都不足,何况我们。
那我们要如何去实行自己的仁义之道呢?要如何去践行仁德之道呢?接下来孔子给了答案。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说:你想要做一个仁者,其实很简单。“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什么叫做立呢?我们说立学、立志、立业都是立。我们自己想要立,我们先要立他人,先要帮助他人。
“己欲达而达人”,达:就是达到。你立什么,自己想要达到,你就先让他人达到。所以你看,仁义之道就开始变得如此简单。说我们想要立学,孔子说了,太简单了。
如何立学?你想要立学,你去传播学问,让他人也可以立学。你想要达到有学问、有智慧,很简单,你要传播学问和智慧,让他人也可以立学,也可以立志,就可以了。
比如说我们想要立业,做生意太简单了,我们想要让自己的生意立得住,想要生意做得更好,你就帮助他人,让我们的客户把生意做得更好,你就立住了,你就达到了。所以孔子的思想,瞬间就把那么难的事情化繁为简了。
我们再举生活中的例子:说我这个人做饭做得很好,你要想做得更好,极其简单。我把别人都教得像我一样好,你就立住了,你就达到了。所以我们这样来看,自己想要实行仁德之道,再简单不过了。
我在一个企业当中,什么样的人算有仁德?很简单,我自己工作技能很好,我让他人也变得和我一样好,我就达到了。
我们再来看《大学》的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首先我们自己要明德,然后我们帮助他人也去明德,这就是至善的状态。所以孔子说,我自己这一生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转述古之圣贤的学问,让大家都去了解,大家都可以立得住,其实自己的仁德也就立得住了。
能近取譬。就是就地取材,看看我自己有什么,我有什么我就去帮助别人什么。
可谓仁之方也已。这个就是实行仁义之道的方法了。很多人会说:我也想仁德,我也想善良,我也想去帮助更多的人,可是我没有那个智慧。实则不然,我们当下有什么,就地取材。
我们当下有什么,我们就可以通过什么去帮助他人。即使我当下做饭做得很好,我可以通过做饭去帮助他人;我当下是快乐的,我可以把快乐传播给他人;我当下是有学识的,我可以把学识传播给他人。
我们最后再来简化如何实行仁德之道。子贡说:“是不是要博施于民,才能算仁德?”孔子说:“不用,那个是圣人了,就不只是仁德了。如果用你说的方法,必须要“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尧、舜尚且不足。”
所以首先告诉我们,仁德并没有那么大,并没有那么远。“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以自身为出发点,我们想要立什么,我们就去帮助他人立住。
我们想要立学,我们就帮助他人立学;我们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状态,我们就先让他人达到什么样的状态。从自己出发,从身边的小事情做起,这就是实行仁德之道。
所以它也并没有那么难,也并没有那么大,让我们每个人从身边的小事情做起,去帮助他人,就是自己内在仁德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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