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双刃

有人视欲望为野心，有人视欲望为动力，其实欲望是野心，欲望也是动力。武则天篡权，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是野心膨胀；关公千里走单骑，诸葛亮鞠躬尽瘁就是动力使然。那么，我们评判欲望双刃的标准是什么呢？应该说是道德，是一个民族、国家的文化结晶后形成的伦理尺度和道德标准。

中国长期的王道施政统治，必然要选择“存天理，灭人欲”的儒家文化道德作为“主流”的文化道德。那么，凡不是维护皇权王道的欲望都是野心，凡是效力效忠于皇权王道的想法都是动力。所以中国皇权社会里被冠以野心家、阴谋家的人永远多于政治家。政治家为了自己的政治欲望，首先要干的事不是招兵买马或立纲制宪，而是先消除别人对自己“野心家”的印象，先为野心找到一件漂亮的外罩，以“天的名义”，以“百姓的名义”，以“行道的名义”。否则你就连乌合之众都网罗不到你的麾下，就谈不上组建集团的智囊团，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了（其实就是政治欲望，对手说的野心）。

所以国人中的智者都把政治欲望藏在肚皮里，如不能实现，宁愿生下一个死胎，决不显怀。如今的政治不是斗争了，而是公共职务了，但还是不能说“我有当官欲望”，就像女人不能说“我想要男人”。因为官总是与一大堆的物质、名誉、地位搅和在一起。

今天人们关注的“人之欲望”更多的是名声、地位，连金钱都是其次，因为金钱到了一定的数额时就失去了作用。世界上的巨富之人有多少都容纳得下，但美国总统却只能选一人；每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只能有一人，如果也排个世界500名，就算你支付得起奖金，但奖项就得臭街了，失去了它的珍贵。但令人尊崇的名声、让人景仰的地位在当代是最稀缺的，英国的小说家安东尼·特洛罗普认为：“对名誉的欲望是符合人性的，失去了它的人，要么是超越了人性，要么是低于人性。”连我们草原上放羊的人也都希望自己在那一片草原上成为最有经验、最受人尊敬的牧羊人。在写字楼里的白领们没有一个希望自己永远被别人领导着。所以我对古罗马时的伟大历史学家塔西佗说的那句“名誉是智者最后才放弃的东西”的话深信无疑。

既然人的欲望如此看重名誉、地位，我们能否让名誉、地位变成动力呢？也能，也不能，因为欲望是双刃的，燃起的欲望之火是喷发的火山，熄灭了的欲望之火又是一座冰山。我们是怎样对待火山的呢？我们最有效的力量，就是用公共权力让哪部分人拥有荣誉和地位，是教师、是法官，还是垄断的行业？是僧侣、神职人员，还是哲学家？是政府的官员，还是选民？只要看看他们的社会地位和权力就知道这个国度里人们的欲望在哪里形成了火山，在哪里凝固成了冰山。

让人的欲望之火在哪里燃烧，如今是由公权决策后制定的体制引导的。一个健康、健全的社会欲望一定是全民的、多元化的，让磨剪子戗菜刀的人都有荣誉感，心中都有生生不息的欲望之火，让省长、部长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神圣状态，我们的社会才能彼此相容互暖，和谐与共。

在我们还不能让更多的人以智慧的能力来觉悟我们超越欲望的时候，调节欲望的火苗在哪里旺盛，在哪里微弱，就只能靠公权了。利用好这把双刃剑，才能有助于社会的进步和人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