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县牛心砦《砦约摩崖碑》纪年文字辨识及分析

一、考察简记

2022年10月31日上午，我和岳辉、八中三人离开牛头砦廖全彬家，到达牛心砦山脚时，已是中午时分。我们在车上补充饮水、打盹休息一小时后，于下午1点开始对牛心砦的考察。这是我们对牛心砦的第三次实地考察。目标两个：一是，登入砦头前砦门（山腰砦门）对《砦约摩崖碑》重点部位进行拍照，以期获得清晰的照片。二是，实地踏访察看砦尾砦门（南向）外观和门外崖下通道现状。向导肖大哥就居住在砦尾山下，他与我们一道，穿过杂草覆盖的小径，快速抵达砦尾砦门崖壁下。仰望高悬于半山崖壁上的砦尾砦门，高大的树木遮挡为砦门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近距离已不能放飞无人机观察了。古人为登门入砦而修砌的门外通道石梯早已全部垮塌，留下乱石一大堆，砦门下的崖壁上，还残留着一块嵌入崖壁山体中的挡石，崖壁上曾搭建石梯的凿刻痕迹仍然依稀可见。今年78岁的肖大哥对我们说，他一直生活在这里，他的曾祖父是从威远小河镇（迴龙场）迁到这里定居的，他们对进砦石梯是自然垮塌的，还是人为破坏的，以及是什么时候垮塌的？都不知道。

二、文字辨识和分析

牛心砦《砦约摩崖碑》位于砦头山腰砦门门内左侧崖壁（进砦方向），由于位置险绝背风，攀爬触碑困难，故此碑至今尚处于自然风化蚀损状态；由于石刻文字较小，距离较远，肉眼很难看清文字内容，只有拍成照片在电脑上放大辨认。《砦约摩崖碑》残留碑文，笔者在《草木成人砦倚山》（2019）拙文中已录出（见附录一）。正是在辨录此碑残留碑文时，发现碑的照片上在碑末局部有一行模糊的纪年文字刻痕。2021年重访牛心砦，重拍《砦约摩崖碑》，其碑末纪年文字石刻局部，我们仍未获得清晰的照片。

今年三访牛心砦，我们获得了较为清晰的局部照片，照片显示牛心砦《砦约摩崖碑》碑末纪年文字石刻内容为：“□□□□年四月□□…”。照片经放大辨认：“年”字上方一字是地支中的“寅”字，其字形结构轮廓刻迹较为清晰；“寅”字上方一字，其刻迹残留字形笔划左侧两撇和两短横可辨，在天干10个字中，只有“庚”字左侧存在这种字形笔划结构；因此，可以确定“年”字上方是干支纪年中的“庚寅”两字。“庚”字上方两字，仅留存难以辨认的笔划刻迹残痕。“月”字下方一字，其字形结构轮廓刻迹接近“朔”字。经辨认后，牛心砦《砦约摩崖碑》碑末纪年石刻文字为：“□□庚寅年四月朔□…”。

《砦约摩崖碑》碑末残留的干支纪年石刻文字，具有重要的考古学价值，将对牛心砦修筑于何年的断代研究提供直接的证据。牛心砦《砦约摩崖碑》碑末，在干支纪年文字之前，还有两个字的字位，且顶格书刻以示尊崇，即“□□庚寅”，显而易见这两个字是皇帝的年号，其纪年模式为“年号+干支”，这与大刀砦“宝祐丁巳”石刻纪年一致。

《砦约摩崖碑》碑末干支纪年文字“庚寅”前面缺失的皇帝年号是什么？在牛心砦砦尾砦门内崖壁上，留存有《牛心山摩崖碑》，其残留碑文收录于1928年成书的民国《荣县志-金石篇》（见附录二），该志认为是刊刻于元代的摩崖碑。由于残文中叙述了北兵“丙申横行西蜀”的时代背景，笔者在《牛心山摩崖碑文史料浅识》（2019）拙文中认为《牛心山摩崖碑》是宋碑，应刊刻于宋末绍熙府（荣州）时期。笔者将修筑牛心砦的时代背景放在南宋末年，从而推定出《砦约摩崖碑》碑末纪年题刻为“绍定庚寅”年，即南宋理宗绍定三年（1230）。

三、结语

穹窿方山奇峰牛心山，四周悬崖峭壁，极为险绝。南宋末年，荣州（绍熙府）军民在牛心山据险筑砦，屯田防御，躲避兵灾，利用山体裂隙修筑石梯通向山顶，在山顶就地开山取石，修筑起高大的正砦门砦墙、险绝的前砦门和尾砦门、山顶四周边缘护墙、尾砦门通道石梯，取石成池和搭建住房。南宋理宗绍定庚寅年（1230），一座城堡式的山巅古砦落成，军民刊刻《砦约摩崖碑》于砦头山腰前砦门内山体崖壁上。理宗绍定六年（1233），荣州升为绍熙府。理宗端平三年（1236），绍熙府府治迁徙鸿鹤镇（今自贡自流井区）。理宗淳祐年间，余玠守蜀（1242-1253），据理宗年表记载：“淳祐四年（1244）春正月戊午，枢密院言：'四川帅臣（制置使）余玠，大小三十六战，多有劳效，宜第功行赏。’，诏玠趣上立功将士姓名等第，即与推恩。庚申，以余玠兼四川屯田使。五月庚戌，余玠言：'…神臂山城成，知泸州曹致大厥功可嘉，乞推赏以励其余。’诏致大带行遥郡刺史。”。笔者认为：正是曹致大“带行遥郡刺史”而成为处于侨置状态下的绍熙府主官；是曹致大在威远大老君山刊刻《绍熙判府曹公老君山保守记》摩崖碑以彰显其功绩；也是曹致大到牛心砦巡视备战时书题并刊刻《牛心山摩崖碑》；此两碑应刊刻于淳祐十年（1250）前后；牛心砦属余玠山城（砦）防御体系中的一员，两通摩崖碑作证。笔者建议：自贡市以及荣县有关部门将牛心砦古遗址建筑和砦内两通宋末摩崖碑、文字兵器石刻等，纳入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立碑保护。

陈廷德

二〇二二年十一月七日

附录：

（一）牛心砦《砦约摩崖碑》残文：“…砦内□□商议：此砦日后几百余年，凡在砦之子孙，皆可执簿为□（据），□（入）□（砦）避难，地主不得相阻。恐后无凭，立簿刻碑，永远为据。地主：蒋荣□、曹维统、李光□、曹维纲、周昌柱、曹新□。示同：夏乾□、曹玉春、邓珩、□□□、夏乾祥、□□□、夏乾礼、…。”

（二）《牛心山摩崖碑》残文（载于民国荣县志）：

“草木成人砦倚山，烟霞为侣月临关。个中便是神仙宅，豹隐谁能见一斑？

右本府罗山真君《翔鸾人砦山》之诗。先是囗囗囗囗囗（缺五字），辛卯窥汉沔，乙卯（应为乙未的采录之误）窜荆楚，迨丙申，横行西蜀，诸道兵闻，先溃。囗囗囗（缺三字）于本府东之二十里人砦山，囗囗（缺二字）亲囗（缺一字）同豹隐数十家。进士去祈…（缺？）无在囗囗（缺二字）以是诗囗囗（缺二字）神之希夷隐囗囗（缺二字）曹…（缺？）轩谨书。”。

  牛心山砦头山体

牛心砦《砦约摩崖碑》  

 牛心砦《砦约摩崖碑》纪年题刻局部 

  牛心砦《砦约摩崖碑》纪年题刻文字（李八中拍）

 干支庚寅 

 大刀砦宝祐丁巳题刻 

 牛心砦尾砦门山体崖壁 

  牛心砦尾砦门下崖壁现状

牛心山摩崖碑（仅残留“草木成人”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