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中国第一幅熊猫画

凌虚先生1995年为苏州电视台作熊猫画

众所周知，熊猫是我国的国宝，因之画熊猫的人也是名家辈出。吴作人笔下的熊猫百态千姿，形神兼备，开创了画熊猫的风气，他的熊猫邮票也风行海内外。刘海粟笔下的熊猫则显出刚柔相济的神情，画得颇有气势。而张锦标的熊猫画总带有一点幼儿园孩子似的天真无邪。名人画熊猫可谓多矣。不过要说起谁是中国画熊猫第一人来恐怕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他就是本传的传主—凌虚。

　　那是1946年，重庆国民政府将一只雌性熊猫（当时标牌上写“猫熊”，因英文横式写自左自右，而中文习惯写自右自左，国人才读成“熊猫”并一直沿习至今）从四川空运至上海准备送往美国以讨好山姆大叔。当这只熊猫到达上海后，引起了从未见过熊猫的上海人的好奇，参观者甚众，各大媒体也争相报道熊猫来沪的消息，并将其称为“熊猫姑娘”。令人惋惜的是，由于押运人员的无知，这只熊猫姑娘到上海后竟被临时安置在杨树浦屠宰场。当时正值夏天，屠宰场里充满了猪腥味，天生骄惯的熊猫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没几天便一病不起，痛苦地离开了人世。这只熊猫夭折后的第二年，重庆国民政府又将在四川王朗地区捉到的一只大熊猫空运到上海，准备再度空运到美国。此次押运人员吸取上次教训，将熊猫饲养在同孚路新生活俱乐部（今石门二路六十二中），精心侍候。一向好奇的凌虚得知此消息即前往观看。当时一些画家认为熊猫胖乎乎，木木然，不宜入画。而初见大熊猫的凌虚却被她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吸引了：只见笼中那只圆滚滚的大熊猫时而四爪落地，慢悠悠地徘徊，时而前爪捧起一支竹枝往嘴里送，时而四脚朝天，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时而埋头胯下，似大姑娘似的作腼腆状，惹得观众一阵阵开怀大笑。“谁说熊猫不宜入画？”凌虚不由得画兴大起，他设法攀到高处，一手持画夹，一手挥毫勾、抹、涂，不一会儿，一只娇憨可爱的大熊猫跃然纸上，但他仍感意犹未尽，第二天又接着去写生，最后在综合两次写生基础上画成了一幅立轴熊猫图。立轴上的熊猫四脚落地，似在低首徘徊，此画意笔写生，颇似吴友如的世情画，凌虚还在画上方题五言诗一首：

　　西洲安旧宅，

　　此兽异凡姿。

　　传驿重瀛去，

　　因风系一思。

　　这首诗颇有“送别昭君出塞”之味道，因为这只熊猫在凌虚写生第二天就被空运到美国去了。很可惜，凌虚这幅熊猫画在“文革”中散失了，幸好1949年出版的《凌虚画集》第一辑将其收录，使今人能一睹中国第一幅熊猫画的风采。

　　除了创作熊猫图外，凌虚还极擅画猫，四十年就有“江南凌猫”的美誉，与北京画猫专家曹克家被人并称为“南凌北曹”。提起凌虚画猫，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在新华艺专求学时，有一次凌虚与几个同学一起到一位老师家去玩。临别时，这位老师的夫人愤愤地对几位同学说：“现在外面有人学先生画金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同去的同学中只有凌虚喜画金鱼，这使一向敏感的凌虚十分的不自在。其实凌虚自小喜画金鱼，并非是学这位老师的。再说，即便学了，又怎么样呢？同来的几位同学也为凌虚感到不平。凌虚说：“算了算了，我今后再也不画金鱼了，免得误会”。自是以后，凌虚果然不画金鱼了，而改画猫。猫是金鱼的天敌，这其中自然也包孕着凌虚对此事的一种怨愤情绪。但画着画着，凌虚就不知不觉地喜爱上了猫，养猫、观猫、画猫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件乐事。自1940年至1948年，凌虚创作了很多的猫画。他笔下的猫妙趣横生，给人以清逸脱俗之感。他创作的《秋塘清趣》，画面上两只猫一立一伏，圆睁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花池中的悠悠自得的小金鱼，别有一番情趣。凌虚的猫与北京画猫专家曹克家的猫有所不同。曹氏其所画之猫属工笔猫，以工致胜，但缺少背景的烘托，显得有些单调。俗话说“红花虽好，还得绿叶相扶”，相比之下，凌虚的猫画因其适宜背景的衬托，更显精神，深得人们的喜爱，被称为“凌猫”。“南凌北曹”也由此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