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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都倩:儿媳眼中的公公

张都倩,19601016日生于.山西临猗孙吉镇(原南赵乡)师家村人。大学学历,中学语文一级教师.山西省语文学科带头人。曾于1995年在《小学生拼音报》发表《人能飞到月亮上吗?》。2004年发表的《语文教学中美育渗透之初探》获山西省教育厅三优评比中教学成果奖。

听着孙女劈里啪啦学习珠心算拨打算盘的声响,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推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公公教我学习算法的场景中,满脑子都是公公的影像,回想起我那可亲可敬的老公公。

公公出生于19361210日,卒于199075日,终年54岁。公公的一生是十分悲苦的,六岁时爷爷去世,与奶奶相依为命。他学习成绩优异,但奶奶怕儿子离开,没让他上中学。在农村,他与奶奶受尽了本家及村民的白眼,好在公公自幼勤奋努力,与婆婆结为一家人,并拥有了自己的四个儿女。中年的公公是村里的会计人员,帮助村民理财致富。不幸的文革开始,公公被卷入浩劫中,轮番批斗,戴上纸帽子游街示众,受尽了人格的侮辱,几个孩儿也受尽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后来工作组深入调查,公公没有贪污,随后又抽调到其他村担任工作组近两年。在毛主席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号召下,公公又被抽调到北赵村治理黄河指挥部工作,带领上千人在屈村坝垒石、掘土。在长达十年的辛苦努力下,一条长三里的黄河拦截大坝修好了,保住上千亩的粮田。由于长期在潮湿环境中居住,公公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脉管炎),疼痛起来人蜷缩在床上,大汗淋漓,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三年时间先后进行了两次截肢手术。失去双腿的公公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但看着年迈的奶奶和未成家的妹妹,最终选择不屈服于命运。病床上拿起笔杆子向各类杂志投稿,寻找各种种菜、种菌的方子。在那样病痛的情况下,硬是帮小叔子学会种植蘑菇的技术。这在八几年来说,还是首屈一指的。

后来公公又涉猎医术,一天我儿子从幼儿园回来告诉爷爷,说我大伯家的驴快要死了,在粪堆上滚着哩。公公告诉儿子,你让你大伯来我家,我告诉他救驴的方法,原来驴得了破伤风。大哥已不打算治了,没想到公公开了药,照着灌了两天,驴竟然好了,大哥高兴地说,叔你真厉害,把驴看好了,给我省了几百元。

公公从小白手起家,学会了养蜂致富,每年的春夏时节,是养蜂人最辛苦的时段。公公让两个儿子用车拉上蜂箱,不停转场,并教会了我及几个儿女,并告诉我们蜂一般不蛰人,蛰人后自己也死了。因此看见蜂不要着急,不要跑,不要打,就不会引起蜂的围攻。

他的农活也做得好,记得那是土地下放不久,公公带领家人种植回茬棉(麦收后种的)棉柱低,但棉花花蕾大,产量多,两亩半地收入近千元。家中托人买了14寸的黑白电视机。种植回茬芝麻也是头一回,买种播种,疏苗施肥、浇水,芝麻长势喜人。为保证从上到下芝麻都颗粒饱满,周日公公又带领我们一行四人为芝麻掐尖,但速度太慢,公公又有了新招,从家中拿来一把扫帚,抽出来每人一根,他在前面抽打,我们跟在后面学着打,一个下午芝麻尖全打完了。我们对公公特别的佩服,啥时都能想出绝招。

记得刚结婚那年,我在小学工作,校长让我管理学校账目,我一听头都大了,不会呀!咋办,回家后向公公诉说,他便教我,学校账需要的是记流水账目,收支罗列清楚。在此期间,每天晚上放学后,公公手把手教我学习算盘归法,先让我从记口诀,一到九归,每晚都学一些,一二归容易,三四归不易记住。公公督促我背,开始拨算珠,在公公耐心教导下,四二添作五,五一归作二,那有规律的拨珠声时常在我耳边回荡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公公一生十分要强,但还是未能战胜那要命疾病,也未能把年迈的奶奶送终。最终由于双腿截肢长期卧床(虽然安装上假肢)引发心脏疾病,口齿表达不清,于19897月去世。去世前一周,我回家看望他老人家,他坐在轮椅上拉着我和婆婆的手,把我俩手放在一起,自己用手做了一个心形的手势,婆婆未能理解说我知道了,你把你的心都交给我们了,公公摇头表示理解错了。我说:爸,你放心,你是让我和妈妈要团结一心。公公哭了,我和婆婆也哭了。我们三抱在一起都哭了。每每回想起那个场景,我都会泪流满面。

我的好公公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把他全部的精力都无私奉献给了我们。爸,我永远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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