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画像

回望记忆的长河，有无数位恩师的画像一一从我眼前浮过，不用华丽的辞藻，不用磅礴的语言，而我自己又没有飘逸的文采，该用什么样的文字来叙述你的平凡而又不显得苍白、无力呢？——题记

画像一：“那就叫赵春燕吧！”

到了上学的年纪，爸爸领着我到我们村的小学去报名读书。

穿过高低不平的一片墓地，来到王家祠堂。当时的小学就设在祠堂里，跨进大门，上了一个窄窄的木质楼梯到了办公室。

“几岁了？”

“7岁了。”

“能数数吗？”

“能数到10了。”

“叫什么名字？”

“老师，还没名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爸爸拿出一支春燕牌香烟，给老师递过去。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他转过身来问我。我怯生生地看着他，躲在爸爸身后，习惯性地在嘴里咀嚼自己的衣角。

他把我的衣角从我嘴里掏出来，说：“嚼衣角不好，以后你就是一年级的学生了，不能这么做了，知道吗？你看你这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来必成大器……还没有名字？”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爸爸和爸爸手上的那包香烟，说：“你拿的那是‘春燕’烟，姓赵，那就叫赵春燕吧，春天的燕子寓意也很好……”

他就是我的启蒙恩师，我记不起他的课堂上有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开学那天他和爸爸对话的那一幕，却成了我今生最难忘的一页。

画像二：“Are you ready?”

他住在我的邻村，每次去学校的路上，他走在前面，我和同学们走在后面，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他嘴里叽叽咕咕的唠叨着什么，后来才知道他在考研，每天利用上班路上的时间边走边背前一天晚上自学的知识。

他教我们英语，同学们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他而喜欢上了英语，还是因为喜欢上了英语而喜欢他的，每天都盼望着上英语课。当我们稍不留神做小动作时，他会用他那浑厚而厚重的声音说：“Long long ago, there was agirl没有专心听讲，How beautiful she was……”英语里夹着中文，全班都哄笑起来。他会马上说：“Are you ready?”我们全班齐声回答：“yes！”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

那时候学校还没有速印机或复印机，每一张卷子都是他用笔在钢板上刻下来的，又一张一张地油印出来，每次给我们发试卷时，都能看见他的双手或衣服上到处是黑色的油墨。我们都指着他的双手笑话他邋遢，他会哈哈大笑，说：“真香！”

那时候的我们，一心想着“跳出农门”，上学成了农村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所以我们学习也很刻苦。遇到不懂的题就会到处找老师问，他也是我们经常“追随”的对象，不管是英语还是数学、物理、化学，只要问他，他都会想尽办法帮我们解决。每当想出一道题的解题方法时，他总要高呼：“Are you ready?”

他，其实是所有中学老师中的一名普通老师，他所做的也是普通老师都要做的普通而平凡的事情，但在他的课堂上，你会觉得连受批评都是一种幸福。他那多变的声音总是让人难以忘记，多年以后，我耳旁一直回响着：

“Are you ready?”

“yes！”

画像三：“对个屁”

他，高高的个子，满脸络腮胡，一副金丝眼镜经常像要掉下来似的挂在鼻子上。上课时，他总是埋着头，两只眼睛穿过眼镜上方的空隙，用他独创的神态扫视全班同学。每当看见他这个摸样，全班同学都会嘻嘻哈哈笑出声来。

他见我们大笑，就用手把眼镜往上一推，抬起头“嘿嘿”干笑两声，说：“大家都笑了哈，那我们开始上课。”

他讲课有个特点，总会在讲得很激动的时候挽起袖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这道题我这样解，对吗？”

同学们知道有诈，便集体大喊：“不对！”

他便又问：“不对吗？”

这下，大家就有点慌了神，用微弱的声音再答：“对。”

“对个屁！”他瞪大眼睛吼出这样一个感叹句，同学们哗然，教室里轰倒一片。这个时候，他又会低着头，两个眼睛穿过眼镜上方的空隙，用他独创的神态扫视全班同学，引来我们一阵哄堂大笑，然后继续上课。

他是我读中师时的班主任。

记得有一次，学校开展体操比赛，我们全班同学在操场上训练，他来指导我们。看我们做了一遍，说：“腹背运动”这一节中，双手向上，掌心相对，你们没做到位。他边说边给我们示范双手向上，掌心相对的动作——

只见他，双手向上，但始终都没伸直，怎么伸也伸不直，胖嘟嘟的脑袋像搁在两手之间一样，露出了因边示范边说话而憋红的脸，衬衣也因为双手向上伸展而向上爬去，露出了他那略有点鼓鼓的肚子……

这一示范，全班同学都被他逗得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

他看见我们笑起来，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吼道：“你们试试！”然后双手背在背后转身离去，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留下又笑又跳又闹的我们。看见他的背影微微颤抖，我们就知道，转身以后，他也在偷偷地笑着。

画像四：爱不释手

我和他相识至今只有4个月时间，还是经人介绍的，他却是我心里最敬佩的老师之一。

上学期期末快结束的时候，学校为了鼓励老师读书，拿出一部分钱来，要给每位一线教师订一份教育教学报刊。订什么好呢？我在订阅目录里翻来覆去查找，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报刊。

正在烦恼时，谭谭说，看见刀哥和“面朝阳光”经常在《教师博览》原创版发表文章，我们订一套《教师博览》原创版试试。

行！就这么定了——他，开始如约而至，闯进我的生活。

静静地聆听这些一线老师讲述自己的故事。有这么一篇文章——《老师，你那么重要》，文中提到：每个孩子带着自己的生命符号来到学校，来到你的班里，他们的脸上满是笑容和期待。他们不知道有怎样的学校生活，他们善良和纯真憧憬中这个世界，而你用怎么样的耐心来陪伴他们……这些语言如春风沐浴着我的心灵，细细品读，让我每天都充盈着阳光般美好的心情，并试着把这些美好传递给我的每一个学生。

看见目录旁的征文启事，怀着无比的敬意和惴惴不安的心，我试着写了一篇文字，忐忑不安向我心中的恩师——《教师博览》原创版投稿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在《教师博览》的影响下，在身边很多位恩师与朋友的帮助、关心、鼓励下，我有效地利用了我的业余时间，开始阅读、思考和写作了。

在我成长的道路上，遇到了很多很多位恩师，请原谅我这笨拙的笔尖，不能很好地勾画出你们美丽的轮廓。当我回眸，想起你们充满期望的眼神，它将久久地、久久地印在我心里……■

（原载《教师博览》原创版201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