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连载 | 这么早就开始回忆了350

刊头作者/广西青年诗联艺术家 韦代森

350 I 这么早就开始回忆了

SUMMER

“你还真行，说考就考出来了。”女邻居听我说。

“不考出来没活路。”我捏着手里的盒子。

“那年我回去参加我二姑儿子的婚礼，我二姑家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小的是儿子，超生。没罚多少钱，据说是节育手术之后生的。”我把捏好边的盒子放在盖帘上。

“儿媳妇是前屯的，前后屯也就二里地，我二姑说知根知底的。”我笑着，“现在，整个前后屯差不多都是亲家了。将来孩子们的前途堪忧哇。”

“都那样，我老家那边也是。”女邻居感叹。

女邻居接着说:“没有办法呀，念不出去书，也不学手艺，走不多远，也认识不了别的人，娶妻生子只能就近解决了。”

“是，你说在婚礼上有一个男的和我说话，我一看那个人得有五十多岁吧，红黑的脸堂，胡子也没刮，衣服倒是干净的，旧的很。”我停下来，把手放在韭菜馅的盆边。

没说话我就笑了，笑完我接着说:“我也得和他说话呀，我也不记得是谁了，但是看着这人肯定是见过，你知道我在我亲爸妈那里也没待多长时间，可能全村子的人都认识我，我却认不全他们。我管人家叫‘叔’，和人聊了两句，正好我姑娘叫我，我走了，要不不知道说啥好。”

“后来，你说咋的。”我问女邻居。

“咋的了？”女邻居笑着问。

我手拿着面皮咯咯咯地笑，女邻居也笑了。

“看你，笑啥，说呀。”她催着。

“我大姐跟在我和我姑娘身后，告诉我‘林良，你咋还叫他叔呢，那不是你们小学同学李志刚吗？’”

女邻居一听也笑了。

“哎呀，当时你不知道，我一听我大姐的话，一下子愣住了，不好意思，小学同学也不认识了，不是我不想认呢，你说，我现在这日子也不是说多好，地位也不是多高，也不是瞧不起人家，就是……哎，没法想，他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吧，老成那样哎，谁能想到呢？”

女邻居一边擀面皮一边说:“天天风吹日晒的，可不见老咋的。我家孩子老叔老婶卖菜的，比咱们小好几岁，可是，我一回家我们俩个站在一起，人家都是她比我大。”

“哎，我就回想着我同学，我叫他‘叔’的时候，我是看见他愣了一下，我还没明白呢，我大姐和我说完，我才明白，真是的。哎……”我一边说一边摇头。

“太不该了，也不知道我同学心里咋想的，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吧。”

“能咋想，顶多想自己这么见老吗？也不咋联系，没事。”女邻居风轻云淡。

“那倒是，要不是我二姑家有事，我也不能回去，二姑家女儿结婚我都没回去，这儿子结婚，最后一个事了，我姑娘也大一点了，才回去，下次再回去可不知道啥时候了。”

谁知道下次再回去是十五年之后，我奶奶去世，虽然也见了村子里的人，大半都是女人，在茔地边上，一些老壮的男人都在坟地里，女人只能远远站着看。

从茔地出来坐车就回了镇里我弟弟开的饭店吃饭，饭后回松原，谁家都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