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最另类的北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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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来，在各种生活质量、幸福指数排行中

北欧国家总是名列前茅，持续霸榜

让世界各国人民心生羡慕

(最幸福国家排名，北欧霸榜）

想起北欧

“高福利，高税收”，“从摇篮到坟墓”

北欧模式就浮现脑际

甚至被神化为人类社会的乌托邦

不仅在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上表现优异，在欧洲债务危机的阴影下，同样是「福利国」，北欧不但没和希腊等「欧猪五国」同样沉沦，还反而欣欣向荣，北欧国家的经济发展财政收支、创新能力和就业情况等指标一枝独秀，体现了非常强的竞争力。

小科普：欧猪五国（PIIGS），指欧债危机中对五个相对较弱国家【葡萄牙（Portugal）、意大利（Italy）、爱尔兰（Ireland）、希腊（Greece）、西班牙（Spain）】的贬称。这些国家经济增长停滞不前，失业率高，又有较高的财政赤字，政府没有能力还偿债务。

高福利，高生活水平，经济发达，自然风光秀丽，许多普通老百姓提起北欧都可以泛泛而谈，然而北欧这个地理概念许多关于北欧的知识在大多人眼里看似熟悉却又很陌生。北欧国家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文化高度相似或统一的地域，就类似于西方人眼中的东亚地区。

虽然在各式各样的排行榜上北欧国家都永远排在前面，并且彼此之间没有太大的差距，但实际上北欧各国内部也由于历史，自然、地理的关系有差别。今天我们就从芬兰开始。

首先，我们先来区分两个概念，“北欧国家”和“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在大多数语境下，很多人不怎么加以区分。

“北欧”对应的词是Nordic，这个语境可以基本和汉语语境基本重叠，文化意义和地理意义也重叠：包括瑞典、挪威、丹麦、芬兰、法罗群岛、格陵兰等国家和区域。

斯堪的纳维亚则比较复杂，斯堪的纳维亚在地理上主要包括瑞典和挪威，政治和文化上则再包括丹麦，这三国有共同的文化和历史感情。

冰岛和芬兰则不属于半岛上的国家，因此北欧才是对这五国的合宜统称。

北欧五国国旗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之间内在联系

芬兰：最另类的北欧人

北欧国家里，除了芬兰，其他四国的文化都非常相似，唯独芬兰很独特

地理

芬兰不属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一部分，芬兰人也不喜欢被称为斯堪的纳维亚。

（拥有众多湖泊的芬兰）语言

芬兰语受突厥语影响。其他北欧国家的语言均属日耳曼语系，是德语、英语的近亲，挪威语和瑞典语更是无限接近。

瑞典，挪威，丹麦，冰岛，多少都能稍微懂一些彼此的语言，但是芬兰语像芬兰人一样也是个奇葩，世界上只有爱沙尼亚语，匈牙利语和芬兰语是一个语系。

芬兰语和其他欧洲语言的语系都不同，词根和绝大部分其他欧洲语言差别很大，所以经常被欧美人认为是比较难学的语言。

(欧洲语系分类，芬兰、爱沙尼亚、匈牙利属同一语系）

芬兰语独树一帜地属于乌拉尔语系，其他北欧国家的人根本不能听懂。

爱沙尼亚与芬兰隔海相望，但不属于北欧国家，爱沙尼亚人和芬兰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可相互理解。

芬兰语和匈牙利语也有历史上的渊源，匈牙利语则只是从语法角度与芬兰语近似，在使用的词汇、具体字母发音上都与芬兰语大相径庭，现在这两种语言已无法相互沟通。人种

芬兰人也很奇特，有一种历史说法就是芬兰是匈奴游牧民族的后代，因为芬兰地处欧亚边界，中亚游牧民族历史上西迁，在俄国的统治下，一受压迫就继续西迁到达现在的芬兰地区。

其他北欧国家均属于维京人的后裔（丹麦，挪威和瑞典，被认为是同一种族） 

无论是从语言还是人种上看，与其他北欧国家高度的文化相似度相比，芬兰人都是一个尴尬的另类。

即便是在政治上，芬兰都和其他北欧三兄弟显得格格不入。

芬兰也是唯一一个在欧元区的北欧国家。

（欧元区地图）

没错，北欧五国里只有芬兰使用欧元。其他北欧四国均使用自己的货币，但是四个国家的货币都使用同一个名字，克朗，但是实际上不能互通。

此外，芬兰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实行君主制（抛开冰岛），因为芬兰历史上长期都属于异族（瑞典、俄罗斯）统治，瑞典国王和俄国沙皇曾经都是他们的统治者，独立后的芬兰很快就确立了共和制度，因此也就没有君主制存在的基础，这个我们在后面谈论历史的时候会提到。瑞典统治时期

历史上，芬兰曾经有一段时间属于瑞典王国的一部分。

芬兰12世纪，经历了瑞典发动的一系列扩张活动后，开始被瑞典统治。

但瑞典和芬兰两国文化、语言和人种均不相同（瑞典人属维京后裔）。

在瑞典长达600多年的统治里，芬兰的官方语言一直是瑞典语。学校教的是瑞典语、文学作品是瑞典语，一切书面语言都是瑞典语。

（全盛时期的瑞典王国，来源：维基百科）

上层阶级使用瑞典语，下层阶级使用芬兰语，并且那时候的芬兰语还没有独立书写系统。这有点类似于古代时期的越南和韩国，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越南和韩国的上层社会都使用汉字进行交流，知道近代时期他们的民族意识开始觉醒之后逐渐被废除。

然而芬兰至今依旧没有废除瑞典语。瑞典语至今依然是芬兰的官方语言之一。瑞典文化在芬兰仍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芬兰”这个名都来自于瑞典语“Österland”（东方之地）。 芬兰5%的人口为瑞典少数民族。

现在的芬兰《宪法》规定芬兰为双语国家，瑞典语和芬兰语同时为官方语言。生活在芬兰的瑞典人可以用自己的语言与政府部门沟通。

在芬兰，政府依旧强制规定7-9年级的芬兰中学生学习瑞典语。此外，所有的大学毕业生都需要有一定水平的瑞典语能力。但是芬兰人吐槽说除了瑞典裔，大部分芬兰人出了学校就不怎么用忘光了，而且一直很希望取消这种没什么用的课程。

芬兰对待瑞典裔十分宽厚，在芬兰最通用瑞典语的奥兰自治区(Åland)甚至可以豁免军事兵役。奥兰群岛居民的第一语言为瑞典语（同时也是群岛唯一的官方语言），为90%，另外只有约5.0%的居民使用芬兰语。俄罗斯统治时期

芬兰自12世纪至19世纪初经历了600多年的瑞典统治。在此期间，为了争夺对芬兰的统治权，瑞典和俄罗斯之间战争不断。

崛起的沙皇俄国打败了瑞典，芬兰全境为沙俄占据。之后又停停打打，打打停停……

1700－1721年，俄罗斯和瑞典爆发了“北方大战”，战败的瑞典被迫将芬兰维堡等地割让给俄罗斯。

1721－1743年，俄罗斯又占领了芬兰地区的大片土地。

一直打到1809年总算彻底停了，瑞典对芬兰650年的统治宣告终结。芬兰成为沙皇统治下的一个大公国。俄国沙皇兼任大公国首领。芬兰民族意识觉醒

俄罗斯对芬兰民族意识觉醒和国家独立起决定作用的。

瑞典和俄罗斯为了芬兰的战争使得芬兰地区分裂，分属于两国，促成了芬兰人民族意识的觉醒。

俄罗斯在所占领的芬兰地区实行瑞典的法律，使芬兰地区异于俄罗斯内陆其它地区，芬兰人在俄国人的统治下感受到特别的待遇，又无形中强化了这种民族意识。

为了分化瑞典和芬兰的关系，便于沙俄统治，1863年，“开明”的俄国人开始允许芬兰语在行政中使用。

1892年芬兰语更获得了与瑞典语相等的官方语言地位，芬兰语在政府和社会上取得了明确的主宰地位，又一次激发了芬兰人更强烈的民族意识。

好景不长，芬兰的自治权在俄国统治后期受到限制，沙皇制订政策限制芬兰大公国的特殊地位，意图把芬兰政治、军事和文化整合至俄罗斯帝国，实现芬兰的“俄罗斯化”。例如，1900年规定俄语为芬兰的行政管理语言。这些政策在芬兰民间引起强烈抵触。芬兰独立

由于芬兰长期与俄罗斯内陆制度迥异，并保持了相当大的独立性，因此在俄国1917年革命的风暴中芬兰摆脱了俄国的统治获得独立。

俄国爆发十月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进入末期，芬兰议会于1917年12月6日决定摆脱俄国统治，此芬兰成为独立国家，1919年芬兰开始建立起共和制度。独立后的屈辱时代

然而独立后的芬兰毕竟还是体量太小，面对苏联这样的巨型霸权国家，芬兰得时刻提防俄国篡夺芬兰独立的果实。

芬兰独立后依旧与俄罗斯小打小闹，直到大国博弈（苏联和德国）的地缘政治因素使得芬兰与苏联进行了两次战争，德国和苏联的崛起使得东欧国家成为大国博弈的棋子。冬季战争

1939年苏德在未经过当事国的同意下，秘密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条约规定芬兰被划为苏联的势力范围。苏联无理要求芬兰  交出其军事基地。芬兰拒绝，于是1939年11月底，苏联红军对芬兰发动进攻。

刚获新生的小国芬兰面对新兴的社会主义强国苏联，当然寡不敌众，芬兰痛失了10%的领土（东卡累利阿，卡累利阿地峡）。继续战争丢失掉大量领土的芬兰人想夺回冬季战争被苏联失去的土地，于是与纳粹德国结盟。

德芬联军对苏联发动进攻，1941年收回被苏联占领的芬兰领土。1944年苏军针对多个芬兰城市发动空袭，并将芬军在1941年占领的土地加以收复。最后以芬兰继续割地为结局，签订了莫斯科停战协定（Moscow Armistice）。

两次苏芬战争使得超过40万的芬兰人从被割让的领土上迁回芬兰国土。芬兰以沉重的代价换取了国家主权独立。

战后芬兰：世界上最幸福国家

苏联与芬兰的较量赢得并不轻松，两次苏芬战争，苏联损失70万兵力，这使得苏联意识到控制芬兰可能得不偿失，双方谁都不可能消灭对方。苏联和芬兰在冷战后建立起来了一种既不结盟，又不对抗的“特殊关系”，两国和平共处。

虽互为领国，苏联没有强制改变芬兰的政治制度（冷战时期苏联的西部领国均属于苏联的社会主义阵营），芬兰则选择了一条中立道路，虽然芬兰在政策和意识形态上更亲西方，但迄今为止都没有加入北约，即使是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

借着宣称中立，芬兰游走于西方和苏联两大集团间的灰色地带，在恶劣的北欧气候环境下夹缝生存。经过战后半个世纪的发展，励精图治，芬兰跻身于世界最富裕、最发达的国家行列。

根据《2018年世界幸福感报告》，一个人口550万，刚在去年12月庆祝了独立100周年的芬兰，成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中国排名第86）。

仅五百万的小国还多次引领了世界的发展潮流，芬兰涌现了诺基亚，愤怒的小鸟，部落冲突等现象级产品。

比天气还要冷漠的芬兰人

芬兰的幸福感指数和社交文化并不成正比

幸福的芬兰人多少都会有点社交恐惧

芬兰人沉默是金，能少说决不多说，最好是不说

笔者曾经到过芬兰

芬兰公共场所基本上都是静悄悄

置身其中有一种比天气还要冷的感觉

芬兰总是被世人打上“寒冷”的标签

不仅是气候上的寒冷，更是因为他们性格冷漠

路边等公交的人，距离彼此很远

（芬兰式排队）

他们不善于对亲近的人表达爱意

也害怕和陌生人说话

所以，芬兰又被称作“社交恐惧症患者的天堂”

写到这，笔者联想到自己也有一位关系很好的芬兰朋友，他的性格就具备了典型的芬兰属性，非常腼腆，内敛，沉默，不主动说话，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对方不停地主动找话题，他永远是问题的回答者。

回顾历史，芬兰都处在东西方列强的蹂躏之下，真正独立 才有一百年。

与瑞典，丹麦这两个在历史上占有政治和文化优势的国家相比，芬兰比北欧其他民族都具有民族认同。前有瑞典，后有沙俄，长期的异族统治形成了芬兰特有的民族精神和文化。

这或许也是形成芬兰人独特民族性格的原因，沉默寡言，冷面如霜。

(End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