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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德铭烈士高清修复照片
文家市,位于长沙东南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在1927年9月19日这天夜里,一群心怀革命理想的年轻人,起义受挫后,正在这里激烈讨论着,关于下一步进军方向的关键问题。
“我依然主张先攻取浏阳,然后西去长沙。”
余洒度在会上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不大的屋子里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洒度同志,我们都知道此次进攻受挫,更关键是浏阳和长沙的敌人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继续向西冒进,前方只有失败!”
说这话的人,名字叫卢德铭,那一年他只有22岁。作为秋收起义部队的总指挥,卢德铭最后这句话说得很重。
卢德铭
说完,卢德铭看了一旁正在抽烟的毛泽东,他是前敌委员会书记。毛泽东时年34岁,与正值血气方刚的卢德铭比起来,他看待问题多了一份老成持重。
毛泽东抽完最后一口烟,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还是此前的意见,咱们现在的实力不容许硬碰硬,应该向罗冲山进军,依托广大农村地区,和敌人展开长期的斗争。”
“我支持泽东同志的意见。”卢德铭继续看着身旁这位像自己兄长的人,目光中透着信任和坚毅。总指挥和书记表了态,其余的各级干部亦纷纷表示支持。
《秋收起义》油画
彼时,这间屋子内,这群平均年龄30岁的年轻人还不知道,正是这个主张,不但开辟了第一块革命根据地,亦成为了农村包围城市正确革命斗争路线的起点。
卢德铭的坚持,以及在部队中积累的威信,是推动此次正确转向的关键。别看他年纪轻轻,此前已是身经百战,正是靠着革命的不断淬炼,才造就这位红军指挥员的过人之处。
1924年,19岁的卢德铭怀着满腔的报国激情,从自贡的大山深处,千里迢迢来到了广州。
彼时,国共处于第一次合作期,广州是全国革命热情和浪潮的领头羊。19岁的卢德铭,是来报考黄埔军校的。
黄埔军校
入学之后,他一面刻苦地进行军事训练,一面如饥似渴地学习革命和军事理论。学校内有很多共产党员,在这环境的熏陶下,他在入学当年就加入了共产党。
第二年,广东军阀陈炯明背叛革命,黄埔军校内年轻的学生们踊跃参战。那时候,卢德铭是学生军里的侦查队长,别看他脸上稚气未脱,但已显现出了过人的胆识。
“我去侦查”!这是在陈炯明叛乱期间,作为侦查队长的卢德铭经常说的一句话。
他不但懂得如何在敌人后方掩护自己执行任务,而且总能一针见血地发现有用的情报,及时传送给后方的大部队,为平叛提供了坚实的情报信息基础。
1922年,孙中山宋庆龄与叶挺(前排右一)
那时,卢德铭已经表现出了过硬的军事素养,学生军时的行动,成为卢德铭初出茅庐的试炼。这为其之后在北伐战争中的优异表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黄埔军校结业时,孙中山为之称赞:“革命需要大批有为青年,大家要以卢德铭为楷模。”
1926年,叶挺率领的独立团在北伐战争中所向披靡,彼时的卢德铭,正是叶挺麾下的4连连长。
攸县,北伐军北上的一个必经之地,宛如一颗钉子般,扎在北伐之路上。叶挺的独立团是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的先锋,而4连,宛如先头部队的钢刀,直插敌人的心脏。
叶挺部队
5月底,攻占攸县的战斗打响了,卢德铭率领的连队冲在了最前沿,吴佩孚的军队近乎散架,他决定抓住时机,乘胜追击。
“是不是等一等上面的命令,我们先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手下的排长似乎不同意他这么做。
“战机稍纵即逝,现在放走了敌人,下一场战斗中就会增加咱们的难度。团长要是怪罪下来,我顶着”!
此时的卢德铭,已经表现出了一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该有的灵活应变的不凡气质。
事实正如其所预料,敌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触即溃,卢德铭率领的连队在攻占攸县的战斗中,将吴佩孚的军队追得溃不成军。
《建军大业》中的卢德铭形象
事后叶挺当众表扬:“占领攸县,就是4连连长卢德铭在指挥我,而不是我在指挥他,战斗,得力于你们。”
卢德铭出色的指挥能力,在接下来攻克醴陵和平江的战斗中,再次发挥到了极致。
那次战斗中,卢德铭率领连队,在激烈的战斗中大胆穿插到敌人背后,对守敌形成夹击之势,因此这两处地方的敌军大部分都是被歼灭的。
但是在前方,还有着苦战和恶战等着他,那就是号称“攻不破的天险”汀泗桥与贺胜桥。
卢德铭带领战士们再次身先士卒,成为叶挺独立团率先占领桥头阵地的部队。
汀泗桥战役
戎马倥偬,战斗的间歇,年轻的他还不忘给家里一封封的写信,沿途的军情民风和战斗情况,都成为这个年轻人家书中的内容。在汀泗桥与贺胜桥的战役结束后,卢德铭在家书中这样写道:
“这场战役歼灭了很多敌人,但是我们的伤亡也不少。我们的营长曹渊同志也在这次战役中牺牲了。我们这次北伐,有这样的顺利进军,全靠群众的支持。自广州出发以来,沿途都有老百姓给我们做向导,并主动给我们搬运子弹等辎重。”
一个年轻人,革命斗志的昂扬是必不可少的,但孤身在外,对家人的思念之情亦是真真切切的。
卢德铭雕像
随着北伐的节节胜利,卢德铭也升任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警卫团团长。
身处后方,不但意味着可以大大减少身在前线战场的危险,还意味着有更多的时光可以和家中联系。
彼时革命浪潮高涨,可年轻的他还不知道,悄然抵近的反革命风潮,不但彻底改变了中国的走向,也改变了卢德铭自己的人生命运。
1927年,“四一二政变”的爆发,使得卢德铭嗅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异常气味,尽管他身处武汉。
他先是给家里寄了一封书信:“现因时局转变,为了不连累家庭,今后我暂时不寄家书,你们也不要来信。我没有钱寄回来。”
卢德铭故居
彼时的家中,还有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给他定下的一门亲事,姑娘叫颜瑞琴。
在这封家信中他叮嘱道:“如果瑞琴真要等我,则我对她有几点要求:一要读书;二要革命;三不要缠脚。”
谁都未曾想到,这封家书竟成为永别。
8月份,卢德铭先是率领部队从武汉开往江西,途中得知南昌起义的部队已经南下,他旋即率队前往湖南,并且遵照党组织的指示,参加和领导了接下来的秋收起义。
在攻打长沙的过程中,遭遇优势敌军的抗击,为此,卢德铭赞成了毛泽东提出的向罗冲山中段进军的主张。
《建军大业》中,卢德铭掩护突围而牺牲
1927年9月底,毛泽东、卢德铭率领部队转移,然而到达芦溪时,他们遭到了国民政府军队朱培德部的袭击。
芦溪镇紧挨着大安里山区,起义部队在9月23日白天的时候,大部分已经进山。
但就在此时,萍乡方向的国民党追兵到了,为了掩护,又有一部分战士返回接应后面的部队。
战斗打响的地方叫白泥岭,由于起义部队居高临下,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一直到全部队伍都撤进山里,担任掩护的部队才从白泥岭撤到了进山口的黄泥壁。
《建军大业》中,革命同志们为卢德铭送行
就在此时,紧咬着不放的国民政府军,依旧向着掩护部队开火。一位骑着白马、年轻英武的军官不幸中弹摔倒在地。
那一年,卢德铭年仅22岁。
卢德铭去世后,毛泽东痛心疾首,不仅仅是对于革命战友牺牲的惋惜,更是因为卢德铭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位军事搭档。悲痛之余,毛泽东悲叹道:“还我卢德铭(总指挥)!给我3个师也不换!”
50年后的1977年,当初村里的周仁榜回忆起这段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当时除了卢德铭,还有三四十名战士也不幸牺牲。
卢德铭纪念馆内景
英雄壮志未酬,当时国民政府规定,凡是被打死的红军官兵,遗体全部就近掩埋,由附近的住户负责。
由于卢德铭牺牲的地方紧挨着周仁榜家,他就将这位年轻军官的遗体掩埋在了离自家不远处的田地里。
那时候村民周仁榜27岁,他并不知道,这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军官,就是起义军的总指挥卢德铭。
但是时过境迁,当年起义部队的处境异常凶险,再加上其后又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年的革命斗争,卢德铭同志的遗骸,谁都不知道到底埋葬在哪里。
卢德铭陵园雕塑
一直到1977年,纪念秋收起义50周年,湖南和江西相关人员开始着手调查和寻找卢德铭的遗骸。调查员们走访了当年参加过秋收起义的何长工等老同志,但未能找到卢德铭的照片以及简历。
他们继续在各地调查,同年10月份,在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保存的《黄埔军校同学录》中,找到了当年卢德铭和同学们的合影照片。其后经过各方辨认,并且又走访了卢德铭老家,最终确定了卢德铭的遗骸,就葬在了芦溪镇周仁榜家的附近。
卢德铭(前排右一)黄埔时期留影
但是由于当年是匆匆掩埋没有棺材,而且南方地区气候湿重,50多年过去了,卢德铭的遗骸早已化作春泥。
为了纪念这位秋收起义总指挥,人们在卢德铭牺牲之地,建造了卢德铭烈士革命陵园,以示后人。
而当年与卢德铭有婚约的颜瑞琴,一直在老家待他归来,可直到30多岁,也没能等到,颜瑞琴无奈另嫁他人。
直到1977年,有关人员来到自贡,寻找卢德铭烈士的家属和未婚妻,经过多方周转,终于找到了颜瑞琴。
卢德铭小学
此时,颜瑞琴已年过花甲,当她接过那张黄埔军校的合影时,颜瑞琴一下子就认出了卢德铭。
当她得知卢德铭已经埋骨50年之久后,苦等数十年的颜瑞琴,忍不住泪流满面,久久哽咽无声……
此后,颜瑞琴的枕头下,常年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卢德铭的单人照,一张是卢德铭在黄埔军校的集体照,直到她抱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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