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奶奶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

蛋蛋奶奶在铁路桥下卖鸡蛋盐蛋和皮蛋。

蛋蛋出世时，蛋蛋的爸爸开着蛋品加工厂。他问母亲，这孩子起个什么名。母亲说你在做蛋生意，那就取个小名叫蛋蛋。蛋蛋慢慢长大，能脱手自己玩，蛋蛋奶奶也摆了个摊卖蛋品。

蛋蛋奶奶卖这些东西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儿子加工厂里的蛋品，丑点的、小点的、破了的，全拖回来给蛋蛋奶奶销售。价格便宜，质量有保证。蛋蛋奶奶说，只要摆摊，不愁生意。

蛋蛋只有四岁，蛋蛋的爷爷在上班。生意再好，蛋蛋奶奶只能是半天卖蛋，半天做家务。

一大早，蛋蛋奶奶推着满车的蛋品，来到铁路桥下。一一摆好后，蛋蛋爷爷把蛋蛋送过来，自己赶着去上班。

您这盐蛋，是不是油黄？

不流油不要钱。

帮我捡二十个。

您这鸡蛋是哪里进的货？

儿子从京山拖回来的山鸡蛋。

买五十个。

皮蛋涩口吗？

古法制造，涩口不要钱。

奶奶卖蛋，蛋蛋在旁边玩。他一边玩，一边记住了奶奶说的话。

蛋蛋，你照看一下摊子，我去小卖部倒茶喝。蛋蛋奶奶嘱咐蛋蛋。

蛋蛋奶奶刚走，有个年轻媳妇过来买蛋。见个孩子守着，准备走。蛋蛋急了，大声说，这盐蛋流油，很好吃哟。鸡蛋是从京山拖回来的山鸡蛋，好得很哟。我奶奶倒茶去了，马上来。

听了这话，年轻媳妇不走了，等着蛋蛋奶奶过来，说您家的孙子真聪明，买十个盐蛋，三十个土鸡蛋。

有时，蛋蛋也帮倒忙。

有天，蛋蛋奶奶带着蛋蛋出摊。还没卸货，有人买三十个鸡蛋。蛋蛋奶奶专心数鸡蛋去了，没注意蛋蛋。蛋蛋想帮奶奶摆摊，却把装着熟鸭蛋的两个框子拉翻了，鸭蛋大部分破损。

破了的鸭蛋成了荒货。荒货，半价。

蛋蛋奶奶生气，打了蛋蛋一顿。

来来去去的人见蛋蛋挨打，纷纷过来买破碎的便宜咸鸭蛋。

蛋蛋的爷爷来了，蛋蛋哭着对爷爷说，破了也可以卖钱，奶奶为什么打我。

虽说今日的生意是白忙活一场，但孙子的这番话，让蛋蛋奶奶笑了。

铁桥下，太阳不晒雨不淋，是好地方。周围的人知道这是蛋蛋奶奶的地盘，也就没人来摆摊设点。

一天，蛋蛋奶奶从从容容推着货物，老远就看见自己的据点已被别人占住。摆着炉灶卖豆皮。心里着急，还是只能轻言细语说好话，这是我天天摆摊的地方，请你挪一下。来人不动。大家七嘴八舌过来帮腔，来人也没有走的意思。

 蛋蛋奶奶环视了一下周围，对她说，这旁边有卖豆皮的，且做了很长时间。你过来摆，人家也不会买你的豆皮。你做生意，要看地方，要选那没有同行的地方。那人一听，觉得蛋蛋奶奶说的有道理，推起摊子走了。

蛋蛋奶奶怕了，也没有别的法子。以后，就只好提前一小时来摆摊。

虽说是有孙子的奶奶，但保养得当，穿着灵醒，且年轻时候就是大美人。在这地方做生意久了，不知不觉间，蛋蛋奶奶出名了。我看过蛋蛋奶奶的照片，让我想起演杨贵妃的香港演员冯宝宝。

有个很江湖的年轻老头过来，问鸡蛋多少钱一盘。蛋蛋奶奶说十二元。年轻老头一边掏钱一边说，长这么漂亮还在这里卖鸡蛋。蛋蛋奶奶回说，谢谢您的夸奖。爹爹听了这话，端着鸡蛋，不好意思地走了。

年轻老头，是蛋蛋奶奶的措辞。感觉有语病，但是可以理解。这理解，只能意会，却不能言传。

一天，蛋蛋奶奶正招徕生意。一位老头儿过来了，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本身的德行问题。他走过来，蛋蛋奶奶问他买什么，他说买你。且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在蛋蛋奶奶的脸上摸了一下。

蛋蛋奶奶生气了，骂他。这人不走，还发疯，弄破了蛋蛋奶奶的鸡蛋和鸭蛋。蛋蛋奶奶一边报警，一边指挥熟人跟踪这个老头。老头嘴中骂骂咧咧，扬言要怎么样怎么样，熟人不敢跟，退回来。警察过来，找不到人，也不能怎样，走了。

蛋蛋奶奶好委屈，心想，被这种无赖欺负，划不来。自己并不是等着赚钱下锅，干脆不做了。

便宜卖完了破蛋，回家。怕老伴儿和儿子生气了找老头儿算账，蛋蛋奶奶轻描淡写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一边讲，一边气也消散了。她决定，第二天继续摆摊。

哪知道，几天后，鬼老头又来了。这次，他提了两百个土鸡蛋，赔给蛋蛋奶奶。说你是王家的夫人，冒犯了，对不起。还拿出五十元钱塞给蛋蛋，表示真诚的歉意。

蛋蛋奶奶说不要赔，以后不来就是了。

老头儿坚持着放下东西，走了。

蛋蛋奶奶卖蛋，买菜方面也可以近水楼台新得月。刚刚提来的鳝鱼，网的龙虾，扯的藕带，蛋蛋奶奶识货，赶紧买。

中午收摊回家，蛋蛋奶奶和蛋蛋吃简单一点。晚餐，蛋蛋奶奶得规规矩矩炒几个菜。老伴儿累了一天，必须要喝点白酒。就像他说的，上了年纪，胳膊腿总不舒服。喝点酒，出身汗，全身通泰。睡个好觉，第二天精精神神上班。

上班，就有收入。蛋蛋奶奶说，自己有钱，不向儿子伸手。孙子想要什么，可以大声说好。

一盘苋菜，一盘烧鳝鱼，一盘卤鸡爪，一盘番茄炒鸡蛋，规规整整摆着。人们只看菜，不看女主人，就能猜到蛋蛋奶奶是能干女人。

如果儿子回来吃饭，蛋蛋奶奶还会额外加菜。辛苦做，快活吃。一天的劳累，在一桌饭菜间，在一家人的笑声间，慢慢消散。

收好饭桌后，蛋蛋奶奶开始清理明天要卖的货品。破的小的丑的，挑出来，降价销售。皮蛋盐蛋鸡蛋，准备充足，挂好写着介绍和价格的牌。

准备好货品，明早出门不慌，可以安心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