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吉林蛟河行II李莉（吉林省）
☆李莉（吉林省）
拉法山
我一直以为本省的山和南方的名山大川相比比，小巫见大巫，即便是车子到了吉林蛟河的拉法山下，仍然固执地认为。外观拉法山，太圆润了，没有棱角，一脉连着一脉，走近，却是凛然。刚进山门，便有一种冷意袭来，也逐渐领略了群峰林立，怪石嶙峋，奇洞清幽，一步一险。这山恐怕有千年了，原始的林木，台阶，人工的痕迹很少，只有少数的绳索，护栏。索道停在三分之一处，剩下的靠自己徒步爬山。半山腰的穿心洞，礼堂一样大，可以观日落和日出。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都是原始的，无人工斧凿。因了这些山洞，拉法山也叫泡沫山。迂回着走，手脚并用，气喘吁吁，不时地问下山地人，还有多远到主峰，下山的人笑答：快了。直到爬上山顶才懂得，这就是善意的谎言和鼓励。不敢回头望，回头便是晕眩，也不看周围，一个多小时，和背水的小哥一起爬上主峰。“拔地通天三千尺”，诸峰在眼前，脚下是深渊。远处是一丛丛村庄，村庄周围是黄色的稻田，绿的玉米，也有蓝色的水域，煞是壮观。登上山顶，我并没有居高临下的征服感，反而觉得自己的卑微和无知，肉身的轻贱。山涧里的许多未知，我的格局远不如一棵树，一只鸟。由南湖瀑布，卧龙潭，古树瀑布组成。拾阶而上，溪流在左边，清澈见底，潺潺流淌。记忆里，我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瀑布，以前都是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过的，或者诗词里，激流直下，飞沫漫天。而庆岭瀑布群是柔和的，白练翻滚，不急不缓，有源头，有使命地流淌。仰头长满青苔的石壁上挂着一幅水帘，神话一般，虽然落差不大，却有着小家碧玉的婉约温柔范儿。坐在河畔的石头上，让溪水漫过脚踝，没过膝盖，那种凉沁到心中，快意十足。辨认石碑上的字，久远的传说，其本身充满了神秘。溪中也能看见虾米和游鱼，在浅窝里，不惧游人。溪水里的石头，长久经过水的冲刷，大都失去棱角，也是为美的一种现身。对着瀑布取一个角度，把两三枝红叶框进来，那意境，是需要不能形容的。我沿着溪水上行，再下行，溪流或宽或窄，寛如母亲的怀抱，干净温暖；细如一道暗光，成为风声。看着红叶随溪流漂走，有着“江山往来人”的寂寥。无论是拉法山，还是红叶谷，满山的金黄猩红，令人兴奋不已。庆岭鱼馆的老板说，节气的关系，今年的红叶不是很通透。可是，这对于第一次看红叶的人来说，已经是很满足的了。尤其风来，像送来无数千纸鹤，盘旋，飞舞，落在肩上，脚边。或许红叶是浪漫的象征吧，景区特设了情人坪，一对对情侣拉手拍照，也有身着白色的婚纱的，沾点喜气也是幸福的。空气里的味道清冽，落下来的红叶随流水而下，形成小小的漩涡，一路唱着沙哑的歌。我不知道这些红叶是什么树种，可以肯定枫叶较多，还有椴树，白桦，众树在一起，汇成的红，如同命运不同的人们，形成向心力，呈现的中国红。看红叶，也需要天缘地缘人缘的，不是十月就可以看到，有可能上午红彤彤，一阵风过，下午一场山火就全部熄灭，剩下枯死一样的树干。时间，生命和美如此短暂，我仰望，这生命里美的遇见，人生苦短，我以惭愧之心面对懈怠的中年。鱼鳞云是我喜欢的，但是所见不多。在拉法山的半山腰，回首苍穹，它们在天空排列的气势吸引了我，仿佛能清晰地看见鱼骨。在山的半包围中，天空像一泓湖泊，一排排的云游走了，又一排游过来，而山是盛装它们的容器，山前的雾也忽隐忽现。我看了鱼鳞云很久，像白日里的梦境，也像是谎言，我的脑子甚至蹦出更多的比喻。山是永恒的，容器也好，陪衬也罢，而鱼鳞云不多见。或许我走后，就变成了一朵朵棉花，这就不得知了。
通过大巴的车窗，看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变换，像一页页的书籍，古朴，抒情也带着暖意。两边都是正在收获的稻子和玉米。稻子是联合收割机收获，瞬间分离出稻粒和稻草，省去了人力。小面积的玉米还是人工收获，放倒的玉米杆堆在一边，露出大片的空地，一小堆一小堆，像点燃的橙色火焰。路边是各色的百日菊和万寿菊，也有大红色的鸡冠花，都是花期较长的植物，在这深秋里更加妖娆。路过一个个采摘园，园子里依然有葡萄和鸡心果子，闭上眼睛，便能闻到花香和果实的气息。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和一直期待的农村气象。每家房子的背阴处，都挂着成把的小白菜和大葱，而大棵的白菜在墙头晾晒，这是家的感觉。在城市居住已久，看到这场面，还是热泪盈眶，这种淳朴和纯粹，才是我的归宿。我这个俗人，从不敢把美和愉悦，与灵魂搭上关系，伤感也一样。从倒伏的树木，到红叶上的空洞，仿佛都是我自身经历了磨难与变迁，同时感到一种无坚不摧的大境界和大力量。所到之处，没有一处植物是低眉垂手，而是从容的奔赴，衰老和新生。我开始嫉妒那些早于抵达的人群，还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很久了，我闭门写诗，此行才知道，不是因为有了诗歌，生活才诗意，而是有了诗意的生活，才有诗歌。路边卖蜂蜜的，卖药材的，卖野菜野果子的，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那种高于人间的悠闲气息，纯粹而美丽，如同天籁，我认定他们就是诗人。曾在山顶眺望，一块块田地，一排排参棚，错落有致，线条分明，人们不知不觉间书写了大地的诗句，自己却是浑然不知。他们用双手，用心，或弯腰或匍匐，这样的诗句才最接地气，也最具生命力。“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吉林蛟河之行，自然和人文景观的融合，让我找到了灵与肉的寄宿，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不是诗人，起码现在还不是。作者简介
李南，本名李莉，吉林松原人，基层公务员。业余诗歌和散文随笔。曾有作品发表于《诗刊》《诗潮》《知音》《西部散文选刊》《吉林日报》等，作品多次获奖。在本公众号发布的作品，【360图书馆】等主流平台网页版同步刊出。刊出后不删稿，敬请作者前往关注并收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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