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汪骟匠​II王文山

汪骟匠

☆王文山

   

过去在农村人们经常要对家畜的幼崽进行阉割。以求增膘快或犁地干活老实，干此类骟马、牛、骡、驴营生的手艺人被称为“骟匠”。膳匠的手艺有劁和骟两种，劁是对母性家畜的绝育，骟是针对公性家畜的阉割。由于人们要把大部分母性家畜用以繁殖，而把公性家畜当干农活的主力或养肥吃肉，所以骟多劁少。

  

八十年代初，双城堡有一位全省唯一转为国家干部的农民兽医汪正奎，也是骟匠。汪正奎个头不高，黑红圆脸儿，长得精明强干。他的活也做得干净利索，手艺出众，在方圆百里小有名气，人送外号“汪一刀”。

    

记忆中，汪一刀骑着自行车走村串户，腰间斜跨一个帆布工具袋，内装着干活用的家把什；有小圆肚刀、钩子、粗缝衣针、线和碘酒瓶等。他骑个半旧的自行车，车头上绑着一根30至40厘米长的细木棍儿，用红布条缠裹起来，这些红布条是个别有钱又大方的主家为图吉利并以示感谢而赠送的。天长日久，有些红布条已经褪色发白，他也舍不得换，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干这行当时间长，手艺相人吧。

  

骟匠每进一个村子，就推着自行车，边走边摇车铃，嘴里不停地吆喝着：“骟牛骟马，骟羊骟牲口唻！”但“汪一刀”不一样，他有自己专门吆喝工具——小铜锣儿。一进村口，便“铛、铛、铛”使劲敲一阵，人们听到声响便知道汪兽医来了。

    

在村子里，如果哪户人家请骟匠做活，一群小孩都想围着观看。这时，汪正奎正板着脸，举着明晃晃的骟匠刀，大声呵斥“小孩子家家，瞅个啥？再瞅就给你那玩意骟了。”小孩子便大笑着一哄而散。“汪一刀”会骟牛、驴、马等大牲畜，这些大牲畜在被阉割时多半会踢人咬人，大人们怕小孩受伤，是绝不会让他们靠近的。

    

下刀、缝合这一套看似简单的动作，凝聚着一个骟匠技艺和智慧。如果有哪一环节没做好，轻则牲畜不愿意长膘，重则出现牲畜死亡的事故。

    

“汪一刀”不仅技术高超，服务态度也是一流的，有求必应，颇得百姓信赖。几十年来，他骟的大牲畜不计其数，没出现一次差错。

  

1991年夏天，县城西南的同心乡张正窝棚是养奶牛专业村，几乎家家养奶牛。有一户张姓的养牛户，拖入弄炝花一万八千元钱买了两头荷斯坦黑白花优质奶牛。这种牛一看就和普通牛不一样。不仅长得骨架大，肥壮可人，而且出奶率高。一头牛日产50斤奶，全年可收奶资一万余元。村里人羡慕的不得了。一家人也像得了宝贝一样兴奋。突然有一天，一头牛发病趴卧不起，不吃不喝，不倒觉儿。哼哼直叫。主人马上找当地兽医看，没看明白，无奈，又把奶牛拉倒县城北门外的黑龙江省双城牧校去请专家教授诊治。经过几天的打针吃药，奶牛全身淌汗，像水洗的一般。又给牛披上湿麻袋降温，也不见效。眼瞅着奶牛天天见瘦，只好拉回来等死。

    

正在主人着急上火无计可施之时，有好心人给他们推荐幸福乡兽医院院长汪正奎。托县畜牧局领导帮忙联系，汪院长二话没说，第二天上午顶着瓢泼大雨，坐四轮车来到奶牛户家。见汪兽医不顾雨水浇透衣服，直奔牛栏而去。拿出听诊器一听，惊讶异常“牛肚子里有铁钉，需要做手术把胃切开，把东西拿出来，牛就好了。”夫妻俩心里画魂儿，牛肚子里怎么能有铁钉子呢？半信半疑拉着牛跟着汪师傅来到了幸福兽医院。在众人帮助下，汪正奎给奶牛做了手术，从牛肚子里取出一堆塑料和六根铁钉。当时两口子看傻眼了！也服气了，一个劲称赞：“这真是神医。”在兽医院住了7天，汪院长只收了药费，手术费、住院费全免。感动得俩口子磕头作揖，感谢“汪一刀”。一年后，奶牛复壮，继续为主人带来可喜的收入。

    

从此以后，“汪一刀”的名声更响了，老百姓对他也更崇拜了。汪正奎是共产党员，他不忘用自己的手艺和职业优势，扶贫帮困。经常为养殖大牲畜的乡亲们配牛骟马。有一年他为帮助一个30多岁的寡妇改良奶牛品种，免费注射冷冻精液，惹来了一场风波。村里爱扯老婆舌的妇女们风言风语，说汪兽医把“种”借给了某寡妇。他老婆听说后和他大吵大闹非要离婚。后来，“汪一刀”被评为全县扶贫工作先进工作者，受到表彰，县长亲自为他披红戴花。老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才解除误会之战。

    

现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像“汪一刀”这样的骟匠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个行当也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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