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山里的耕种II曾绍奇（江西省）

山里的耕种

☆曾绍奇（江西省）

每年阳历四，五月份暮春时节，正是宁都农村山里，栽插一季稻的时候，村民都要到离家四、五里路远的深山老林耕种。我家的山田主要落在江背村西北方的商远排和峙上两座高山之中。

深山里的春天来得迟，有时发现山沿上的红梅刚吐蕾，而平地上的桃花梨花已开过。到了下午或傍晚，山里的寒气依然贬人肌骨，而平地的火烟早旺到高山之颠。由于山高路远，村民进山耕种，除了带好农具化肥以外，还要带上蓑衣斗笠和饭菜，而且要大清早出门，往往在路上走了半天响午才能赶到山里。

山路上阳光明朗，五月的蓝天很清新，凉风习习。只见几只云燕在高空鸣啭追逐，又很快掠过山脊。昨晚刚下过一场暴雨，山路被冲刷干净，路上的石子也被洗得光滑，满山的树木也显得更加苍翠碧绿。清新的空气使人的精神倍增。这样的天气也最适宜村民进山劳作，田里的农活也在等人。山田分布在远远近近的深山沟谷之中，两三丘不等，有的坑垄有能收上百担谷子的大汗田。大山之中，白头的山顶绵延数十里，哪块山间盆地没有水田？水田的周围全是高大的乔木和茂密的灌木荫庇着，但水田被一代代人修整得平展光亮，水波粼粼，就像安在山中的一面面镜子。

进了山，人会觉得山中别有天地。山中最大的特点是清静，林中处处如春，在树林里，树叶婆娑，无边无际。这时，杨梅红熟，它的香气在路上也可闻到。阳光透过大树叶片，稀稀疏疏，点点滴滴地落在草地和小树上，草地上有冰凉的泉水汩汩地流着。密林中不时地传来布谷鸟的鸣叫，那叫声如清歌直把人唱得浑身舒畅。而且山上的画眉、斑鸡、喜鹊也三三两两到田里觅食，有时还能见到野猪和豺狗们出没。在任何一块山梁上，老远都能听到农夫耕作的吆喝声，以及几个村姑在田里拔秧和挑秧的身影。甚至能听到一阵悠扬的山歌从山角里飘出。

山沟幽戚，泉壑淙淙，层层梯田干净而沃泽，令人想起祖先最初燎荒时的情景。他们爬行在石头荆丛遍地的荒地上，刀耕火种，把坡地削成平地，把平地做成田亩，把石块捡拾丢远，把土团一粒粒搓碎。一代又一代，祖先们为了获得更多的粮食，他们把田亩周围的树枝杂草耕入田内，让其腐烂成泥。尽管草叶可做肥料，但人们还是厌恶他们。因为杂草横生，争阳光争水分，把作物挤掉。杂草给人带来很多劳作。大部分的山田，多般只收种一季，每到收割后的秋冬或插秧前的暮春时节，农民都要精耕细作，把田块周围的杂草除尽，把土翻耕弄碎，把田垄加高。尽管如此，杂草年年锄，年年长，而农民也让耕地年年栽，年年翻。

山里的劳动强度特别大，同样种一亩稻谷，山田比门前田硬是要多花三至五天的时间。但人们还是恨不得把明天的活拉到今天干完。最重的农活要数栽禾和割禾。布谷鸟叫时就应栽禾，栽禾时田水还很冷，经常还会碰到梅雨天气。刚刚还是阳光朗照，一刻时间天上就会飞来一团乌云，并酾下一批雨箭，约一袋烟工夫，阳光又会从山凹照过来。五月栽禾，到了六月就该每隔十多天耘一次禾，总共要耘三次。耘禾时，先要在田里撒上化肥，接着用禾耙逐行逐株把禾根下的稗，益母草，醡桨草，野荠菜，水蓼和水葫芦等杂草，连根带茎一起翻入禾兜空行中的土层下。最后还要刨光田坎，对田坎上的野蓟、蒲公英、车前草和狼尾巴草等杂草，也要统统杀灭，锄入田中埋掉或抛上田岸。

山里人的劳作最辛苦，有时汗水把衣服全弄泗湿，竟分不清身上流的是汗水还是雨水。但只要想到天气不早了，人又会把疲劳忘却，双手耘得更快，用脚把杂草踩得更深。到了九月收割季节，这时山里的秋气非常浓重。有时在田里劳作，只见对面山上的树叶在阳光中漱漱飞落，老鹰在高天上孤独地盘旋。这时，寒露刚过，山上的油茶也到了采摘期。村里人忙了田里又要忙山上，每天只见山路上到处行路匆匆，村庄里到处鸡鸣狗静。割谷时需全家上山，割的割，打的打，洗谷的洗谷，一天能割7、8担谷约一亩田左右，有劳力的自然能多割。收好的谷子要用箩筐挑回家。那时我二十多岁，每次能挑7、8十斤。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回一趟家大约要走半天时间，路上碰到平地还要歇4、5回肩。有时走不动了，还会躺在地上休息。

日落时分，劳累了一天的人，山路上最宜眺望，在高处峭壁上歇歇脚，放飞一下疲惫的心情，夜风把山下的凉气送来，人是那样的清爽自如。山下不远处就是家乡，村中有两棵千年古樟，樟树把大半房屋遮掩，青砖黑瓦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这时还可见村中有几缕灶烟飘起。而东方的月亮升起来了，那如钩如玉的月亮，仿佛被细线挂在湛蓝的空中。在村后的谷场上，可见稚童嬉戏追捉的身影。

村外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丘陵，上面流缠着如带的河流，河水熠熠生辉，河从北方走来，曲曲折折向南延伸而去。天上的白云一团团，一片片，有的象烽烟，有的象部落，有的如羽毛，有的如白絮，正在漫漫西移。白云的上面是高远的蓝天，天青青，地渺茫，田畴山丘布紫烟。人在半山腰上，背靠是大山，眼前一片开阔。站在这样的高处，谁都会觉得心情舒畅，遐思联翩。

这正是山里的耕种，上世纪90年代以前，我在学校求学，节假日经常回老家帮父母做点农活。农业劳动虽然艰苦，但它却能为农民提供所需的生活必需品，所以人人都得劳动。它还能为人增进热爱劳动的品德，也能磨炼人的品格。劳动对我的赠予实在太多，它为我的生活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作者简介：

曾绍奇：笔名：向宁，男。1964年2月生于江西省宁都县。学士，荣誉博士。作家、经济理论工作者。名字入编《中华曾氏通鉴》等。致力于传统诗词改革，开创和完善了“以文为诗”的诗词理论。有多件作品在全国大赛中获奖，有散文作品入选《百年散文名家第一卷》等。文化创作总字数达到300万字，至今创作现代诗词近1200多首，散文诗100多篇，散文110多篇，还有日记和短语等文学作品。已经获得的奖项有“金牌诗人”和“中华诗词终身成就奖”等。现有六卷本文集藏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图书馆等国内多家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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