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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弄堂里的春天​II徐冰清



弄堂里的春

徐冰清



  
侄子在老家建了个茶厂,引进了目前全国最先进的整套全自动生产线,承包了我们村500多亩的茶场,老婆还在家经营着当地规模颇大的中药材商行,经常把老家的天麻,茯苓,桔梗,百合等整车成品原料送到亳州。今年清明我回乡祭祖,恰逢夫妻两人都在家(已搬到村委会规划的美丽新村),侄子知道后,持意撵到我老哥家,说是光屁股一个弄堂一起玩到大,亲哥家也不行,只要他在家就必须住他家,而且合乎我的心意。好!没得说。
  
侄子办厂我是知道的,八年前还在外打工,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半生的沉淀与积累,都在寻找与等待,终于有了一个好的时代,遇到一个好时机,又回了老家,开了个茶场。刚开始还在自家房子里小打小闹,从四邻八乡收购些村民自家茶园里零散的茶草再加工制作,七年前自己注册了商标,在县、乡大力发展乡村经济,整合资源,着力打造一批土特产品,做大做强优质农产品等政策指引和推介下,不到两年就发展成了当地首屈一指企业,买了地,建了厂房,成立了公司,有了茶山,在省、市、县等城市设了专卖店,把产品推向了广州,上海及江浙等其它地方,企业有了很好的产值与规模,利润也到了7位数,走上了有序发展的道路。
  
侄子和我一般大,我哇哇坠地的哭声还未散去,他就在隔壁叔伯哥家也哭闹着来到了人间,因此,在老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家生了个双胞胎。
  
我们打小就形影不离,一块哭笑打闹,一块光着脚丫在春夏天的小河里洗澡摸鱼,在稻田捉泥鳅黄鳝,一块割草放牛,一块在秋天的稻场上躲猫猫,一块在冬天的雪地里打滚,总之顽皮捣蛋,好事坏事基本上都在一起,因此,挨打受罚有时也在一块。
  

尽管同一天生日,但我比他大一辈份,按乡下习俗他应该叫我“的爷”(小叔),只不过他从未叫过。

徐家新屋是一个较大的屋场,集体的大门,集体的公堂,堂屋分上,中,下三间,每间有天井和石级相连,一层高过一层,是祖上按一进三重的标准建的,以此分界,东西二头共住有30来户人家,一色的徐姓,西头住着三房头的后辈,东头是四房头后辈,也都是一家人,共一个祖上,中间分别有二条横向和二条纵向的弄道(走廊)相连接,边上有一排排的排水窨井,(我们叫阳沟),东头的屋前和西头的屋后还各有一口池塘,设计很是合理得体,有点象一个很大的四合院。
  
那时孩子多,每家几乎都是隔年把两年又冒出一个,一般都有五到八个孩子(当然小的出生大的也变成大人了),整亇条件都贫苦,又家家户户紧挨,可都相处得一家人一样,大人们吵架瓣嘴几乎都没有发生过。
  
因弄道四通八达,晴天晒不着太阳,雨天淋不着雨水,这就为我们这些孩子提供了广阔的天地,一会在东打闹,一会在西嬉戏,一年四季整亇屋场充满了欢声笑语(当然也有孩子或新生儿的哭声)。
  
我家住屋场的最西首最后头(即上堂屋最西头一家),也是屋场最高的那一排房子,有三大间平瓦房,侄子紧挨我家处中间位置,只有两大间屋,又没拓展空间,全家六、七囗,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侄子和我同一天进入小学大门,又在一亇班级,还经常同桌,人虽聪明伶俐,但学习远不及我,成绩一直是我这个班长的负担。为此,也经常遭到他妈妈的数落:“学学隔壁的爷"就成了好些年的口头禅。
  
初一那会,他实在读不下去了,就辍学在家割草放牛,因我住校,只有星期日才能偶尔相见,好不容易等到暑假,终于逮着机会,因为下午都得放牛,两人就专找离家较远附近有池塘的山上,经常把牛系住啃草皮,两人偷偷遛到池塘洗澡。
  
确切的说,那段时间挨骂和打是比较多的,傍晚回来牛肚子还是瘪的,偷了人家菜地里地瓜、萝卜吃等所有坏事,在大人们眼里都是偷懒和不争气的表现,不管日子吃不饱都得扛着,不能害人家,不能做坏事。可如我们这样的孩子肚子饿得咕咕叫,人家地里又有能吃的东西,也就忍不住偷吃了。
   
70年代初,贫穷落后的山村,孩子口袋里是没有一分钱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早已习以为常,但对钱的渴望特别执着和热烈,穷怕了。我初三毕业的那年暑假,邻村有个经常跑外地的“有本事"的人,在离家相隔二个县(肥西县山南镇乡下)“平原”地区联系了一个大厂,回老家招工去干活,能挣钱,又有周边的大人(多是老实人)一起,且请了个大客车(我们此前都没有坐过,就是看见也很少,那时乡政府都没有客车,大人到县城还得半夜起来走路赶到区里,因为每天只有一班到县城的客车。老家大人们既没事也没钱,所以基本上都不会出乡),总之是去的时候只要带点洗换衣服回来还有钱。这对于两个县城都没见过的山村娃,诱惑是极大的,于是就有了只要不被打残都要去的必死信念,英勇就义般的出走了。
   
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又路过县城,高兴自不必说,仅那新鲜感就足以让两个不韵世事的少年忘乎所以。等到了目的地,发现也是亇荒凉的乡村,一个大烟囱还冒着黑烟,制砖机躺在工棚里,原本挖得坑坑洼洼的山田,许多地方还有积水,四周除了一圈很高的围墙,就只剩下两小排茅草房了,客车进来,围墙铁栏栅大门随及就关上了。我们被丢在一排更矮的茅草房前,这时,就有一个外地蛮子走过来宣布:我们以后归他管,啥时起床,啥时到另一间茅屋吃饭,啥时开工,晚上啥时候收工,排得整整满满。在家爬泥巴,跑到这制砖厂,还干本行,看来命是离不开泥巴了。
  
好在有工钱挣,工头看我两年纪小,就安排跑埂(当时制砖机仅属于半机械化,泥土要人工挖取,送到压砖坯的机肚里,砖坯出来后又要人工运送到砖埂上凉晒(跑埂),翻埂凉晒一段时间,差不多干后再运送进窑火烧,烧成好了再出窑送入堆场,一块砖才走完所有程序。
   
我在老家没有参与过制砖,但看见过长辈及哥姐们制砖的过程,和老家人工制砖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多了机器,窑好大,烟囱好高,老家完全人工制作,要和泥,踩泥,柔泥,分坨,砸砖(分拣好的泥被一壮汉髙高举起,用力砸进砖模)(这里都被机械代替),砖坯一块块的出,这里一排排的出,速度很快,人也更累。
  
侄子和我都13岁,他比我能干也吃不消,一天下来,人就散了架,晚上又睡茅草棚(家里平瓦屋),平原(实则丘陵)又特别热,蚊虫又多,根本就是吃不惯,睡不好,又累又困,又不能出厂门,日子实在没法过,况且钱也领不到一分,工头老说期满按计酬一次结算,(我两来的时候讲了只做一亇月,其他人几乎没说期限,都由厂里决定),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半个月下来,厂门都不给出一次,指望越来越渺茫,我已经无法忍受,便和侄子(晚上睡一个床铺)密谋出逃回家。
  

在一个天黑风高的后半夜,别人熟睡的时候,我们终于翻墙逃了出来,人生地不熟的黑夜只能顺着公路,按事先计划好的方问朝家狂奔,因为再迟厂里就会早工,发现了是会被追回去的,(当时可能还被打),我和侄子都心知肚明,差不多算好了被发现的时间,天要亮的时候到不了另外一个县境内就不跑,躲在离公路较远的野地里睡一会,避开追兵再走。
  
第二天午后,我两终于赶到了回家必经的另一个县(舒城县晓天镇)的小镇,头天留下的两亇馒头天不亮就吃掉了,又热又饿,又困又乏,又举目无亲,口袋里没有一分钱,肚子早就咕咕叫,且拦不到一辆回本家县城的便车(到了自家县城就不怕,东头有在城里工作的叔伯哥),反正知道摆脱了追兵,心里倒不似先前那般急,索性在宽阔的河堰里洗了个澡,傍晚终于拦到一辆回自家县城的大货车,好心的师傅可能见两孩子可怜,叫我两钻车厢里(驾驶室人满了)捎回了县城。
 
这可能是我和侄子那段时间唯一一起做的没有被骂的一件事,(后来回来的大人们说,当晚厂里真的请车追到了县界才折返的。)到家了父母心痛都来不及,何况本来也没有做错什么,大人们也就默许了,还偶尔被夸有点出息,侄子后来拜师学了木工匠,我继续念书,出校门又当了兵。
  
侄子工匠水平不错,所说后来还在省城作业,收入颇丰,不知什么原因又不干了,先后跑到更大的上海,广州等地打工去了。

仔细想来,其实必然,侄子不会一辈子打工,他说过我两总要做点事情,不是给家里人看,是家乡人太穷,自己怕了,为了家乡也为了自己。侄子是很聪明的,侄子又是很智慧的,就象他送我的两合茶,清润纯厚,香味绵长。
  
侄子说:现在每盒茶都可扫码,品级,产地(哪块茶园,少量还有哪棵茶树),编号,(采摘)时间等信息一扫俱全,一斤一两都在网上,让我放心的饮用。看来侄子又是很理性的。这份理性会使侄子大有可为,乡村更加美丽。
  
侄子和其他人一样,早就搬出了老屋,建了豪华的乡村别墅,老屋里的弄堂也很少有人走动了,但我看到了弄堂里的春光,四季如春的景色都在那些从弄堂搬出去人的脸上,更在老屋人的心里,老屋的弄堂都会熠熠生辉。

作者简介

徐冰清,男,1967年生,大专文化,汉语言专业,先后从事过军人,记者,机关秘书,商业法人等工作,原香港国际经贸导报记者,温州晚报记者,中国社会经济调查中心文研部创作员,安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九十年代初,曾三天两头在各级报纸,期刊杂志,电台电视有作品发表,多次获国家,省,市级奖项。30年未入文坛,今春开始重拾笔墨,已有上百篇作品在纸刊,微刊发表,获全国首届诗酒文化融合大赛十大桂冠奖,第二届“蝶恋花杯”国际华人文学大奖赛三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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