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721 期 〓
文|老Q子 编辑|王成海
蒙古国的扎门乌德市，与我国二连浩特市是隔相望的口岸城市，中间相距最多不过八公里，就是这样的距离，却距离出两个世界，它们离得是这么的近，又是离得那么远。不论是从地理特征，自然景观或是气候情况来看，它们都不存在什么差异，但给我个人的感觉，它们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而远得远到一种无法等待的长度。虽然说是邻居，倒不如说成是对手更合适，在不知有多少可期的时日当中，见证着彼长我消，彼消我长的过程。这样一来，二连浩特市城市环境已大为改观，绿化覆盖面很大，做得相当不错；而扎门乌德却依然坚守着自然的状态，无奈与沙漠作了让步，统一在沙漠之城或城中沙漠之间。所以，二连浩特市多了人文气息，而扎门乌德则偏重自然色调。那差异，是如此明显又直白。
那些年，我穿梭在国界两边的城市之间，这片异域风情，其实对于我来说，是相当有视觉或感受上的冲击力度。我把我的所见所闻，用纪实的形式记录下来，按片段分章呈现给朋友们，就当是一同分享我亲历过的一段奇妙之旅吧。
一、午后茶
我家兄弟的饭店，就在扎门乌德市开着，那些时候，我就在那儿给他打理后厨的业务，同时也兼职国内几家大型企业代办。它们当中有采矿的，采油的，修路的，搞建筑的等等，项目很多。所有涉外这些企业都需要从国内采购生活物资或其他生产设备的，同时几乎所有东西又要经过我们这里存放，对接和换装这些手续，无形中我们饭店又成了他们的中转站了。我上午的时候多半是忙于对接国内来的货物和内陆接货的车辆，清点货物，换装交接手续，然后按时打发公司的车走。再接下订单名录，安排国内的采购与通关人员。基本上这种运货方式和我们饭店采购食材的是一致的。
我们饭店是分上下两层的阁楼式，上面是客房部，下面是餐厅，呈面东坐西的方位，位置正好与客运站是斜对门，东西隔着一条马路。当年这条路是扎门乌德市的主干道，承载了所有从进出的车辆，也就是只有经过这里，才能过道东铁路货场去卸货。这条路是用当年苏联军用飞机场拆下的预制板铺成的，有榫卯结构，也很厚实，但并不宽，可能两辆大货车交错，需要其中一辆将车胎搁到马路外围方可通过。可能也因为路面对接不平，经过的车辆或急或缓都带有一种“咯咯”的节奏声。
我的住所就在阁楼上，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打发这段午后时光，邻街的窗口，一杯午后茶。
这个繁华的路段，也是这个城市的缩影。老式的俄罗斯大货车，厚实而笨拙，因为没有超高超重的限制，满负荷地载货，以至于行走起来像牛车一样，缓缓前行。戈斯69式吉普车是蒙古人的最爱，穿越蒙古大漠，皮实耐遭，满大街都是它的身影。牧民骑着马，穿着宽大的蒙古袍，三三两两进到市区，有时还赶着马群或牛群，有时候觉得这里城市和牧区并没有什么差距，这些浓郁的民族风情，倒让我想起当年内陆蒙古族聚居区，大型苏木或集镇的特色。蒙古人受俄罗斯人的影响很大，在房屋的建筑风格上，或饮食上都能看到。扎门乌德火车站就是哥特式尖顶建筑；俄式粗面包，是他们的主食，这个东西看上去又黑又粗，特别是口感还带一股酸味，却成了他们的最爱。醇厚的咖啡，纯牛奶或奶茶是上乘的搭配。西式奶油抹在切作薄片的面包上，撒上白砂糖，中和了酸度又带有焦香和奶香，味道很不错。我们饭店北邻是一家大型超市，货架上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食品。有兴趣的时候，品尝一下，还是很不错的感觉。总体上讲，这个地方有时虽然看上去很匆忙，其实生活节奏并不快。
这是“老事旧人”备用号，望亲们按二维码关注，避免那一天走失
二、客运站的早晨
扎门乌德客运站也是名符其实的国际客运站，每天早上发好几趟班车都是到中国的，然后当天下午又返回，没有一辆是发往内陆的。车次的多少，取决于客流量的多少，最少的时候，也有四，五辆车，若人多的时候就发更多一些车辆了。最早刚开口岸时，他们的客车用的是苏联的老式客车，后来又引进韩国的二手车，样式才趋于一致。二连客运公司每天也有对发车，也是早上发车下午返回，车次多少也不等，都决定于旅客的人数。二连客运站在扎门乌德客运站是设有办事处的，有常驻代理人，同期人员也有一辆直发北京的大客车，它与蒙古方面的发车时间是一致的，不过区别是它们打通票，免去了中间换乘。驻站主任叫马哈斯，是位豪爽的蒙族小伙子，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每到晚上空闲的时候，或者他来我们这儿，或者我们去他那儿，也减少了些许孤单。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这样的吃货，国内的或蒙古国内陆的美食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享受，可能是我们唯独可讲究的。蒙古司机们甚至也时不时地入进来。
每天早晨，从客运站发车到火车站接回乘客，再回到站内售票室统一打票。夏天的时候，司机去打票，乘客们就下车放风，一堆一伙的，有抽烟的，有吃东西的，有喝饮料的，说笑着，交谈着，很热闹，天色也亮得早。冬天，天还未亮，乘客都呆在车厢里，车灯很昏暗，而且又不能熄火必开着暖风。卖火烧的小贩，多半是大妈一类的妇人，挎着一个大包，提着大暖壶，随车叫卖。“火旋勒阿哇来”，“火旋勒阿哇来”，意思是谁要火烧！车厢窄窄的过道，仅容得下一个全副武装的小贩穿行，车厢内弥漫着油炸火烧的香气和浓厚奶茶的味道。这里的人们一般都睡得很晚，起得也很晚，生活节奏总是那么缓慢而又迟疑。客运站的早晨，叫醒了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城市的一天，是从客运站这边开始的。
大约九点多钟，上学的孩子们经过客运广场，才陆陆续续往学校走，他们的校服很讲究，女孩子是长筒白袜子，蓝色裙装，男孩子是白衬衫，蓝色西装，每人背上背一书包，并不重。我特别欣赏这种教育的简单形式，我个人认为教育的最高层面就是培养人的兴趣和自信能力，而不是强化和负担。
因为我可能习惯于早起，客运站广场又是溜弯儿的好地方，所以这些东西是我常见到的。
三、姐妹包子馆儿
我们饭店往北，大约不到三根电线杆的距离，是一片蒙古包驻扎区，每家的蒙古包多少也不等，三三两两或单个的都有。这些属于私家的院子，都会用木板或钢板围起来，形成一个很大很随意的院落。姐妹包子馆儿跟这些私家住户的住宅风格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临街开着东门，在门口竖起的木板上并不很明显地写着一行字:姐妹包子馆儿。这个小饭馆儿专卖包子，属于快餐的类型。她们提前已经将包子包好并速冻，单等顾客过来直接蒸熟了卖，也不论斤而是论个儿，一个包子大约一百蒙图，相当于人民币五，六毛钱的样子。当然有顾客要求也给煮牛肉或羊肉，类似于手把肉，直接食用也没有其他佐料。
中国小客车或大货车的司机常过来吃，觉得既方便又实惠，正好照顾了他们因为等货卸货的不定时状态。也有内陆的蒙古大车司机来打间儿，整装好待向大漠出发。中国方面给蒙古国是免签证的，边远牧区的人们，来中国购物也像乡下到城市一样，空车过来重车回去，免去中间商的交易，很是方便。
姐妹包子馆儿就是姐妹俩经营的，姐姐可能有四十来岁，却已经是俄罗斯大妈的样子，臃肿粗胖，红黑拙笨；而妹妹很年轻，最多三十刚出头，乌黑的头发略带卷曲，大眼秀眉，体态丰满，长得很好看。我疑心她带有西域民族血统？真的很像是维族女子。我认为她们搭档是非常符合饭店的人事要求的，比如姐姐是大厨，妹妹是前台这样，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一个很大的蒙古包内，中间一张长桌，靠壁是张大床，吃饭的方式也是居家的味道，也谈不上饭店的讲究。
妹妹叫其木格，和我比较熟。因为常有中国司机来吃饭，他们也有要喝一点酒的。虽然蒙古国有禁酒令，但私家或饭店里，只要不被发现还是可以进行的。当年最流行的大众酒就是绿瓶装的河套纯粮酒。国内卖十块钱一瓶，而到蒙古国就可翻好几倍。酒是海关的禁品，所以价格翻倍的原因就在这儿。一般人进不来，除非高价买。而我能成箱成件儿地过来。我和其木格熟识，是她那里也有用酒量，我们进酒的时候也给她一同捎带回来，成本和我们一样，而非高价。
因为熟悉，所以就成了我们常去的理由。说实在话，就她们制作的包子并不是特别好吃，死面作皮，蒸熟出来就是干硬僵的状态，手工切碎的羊肉拌馅儿，只加一些圆葱和盐，虽然有油汁儿，汤汁儿从抱紧的肉团分离出来，但口感硬实不易嚼碎。她们也给顾客搭配一种蘸料，据说是来自俄罗斯的，很接近于酱油或鲜贝露之间的味道，颜色很重，不太咸，中国人过来的多了，天津的蒜蓉辣酱也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
我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她们虽然是属于对外经营的商业行为，但本体还是带有土著部落的饮食习惯，自然纯粹。恰恰这种生态存在是我特别想要关注的，我并不在乎她们包子的口感好坏。
杨子刚从二连过来，据他说忙于过关买东西，还没顾上吃饭，我就直接领他上姐妹包子馆儿去吃包子去。
包里没有顾客，姐姐系着围裙在一边坐着拌馅儿，我和她说要一笼包子，她就将身边的电蒸锅打开，给我们做准备，其木格半躺在床上，插着耳机入迷地听歌，见我们进来微微掀身一笑，算是打声招呼。我们刚坐下，她示意我到她身边来，我随手提了一只马扎，到她床边坐下，她将一只耳机塞给我，意思是要我们一块欣赏歌曲。这歌曲正是她们国家流行歌手唱的，其实满大街播放的都是他的歌。就演唱风格来看，我觉得比起我们国内的歌手比如腾格尔他们，应该差了不少，只是在她们看来可能更合乎口味吧？她穿着一件半袖冰丝凉衫，松松垮垮的，半个胸脯露在外面也不在意。她陶醉在音乐当中，还不时问我:怎么样？好听吗？
门响了，有个蒙古人进来点了单，我发现是我们来的时候，包子馆儿外面停着一辆装满货物的大货车，几个人正在重新加固紧绳。这个人正是下面拉绳的那位，看样子是牧区人，要准备走远路了。点好了饭，那人又出去了。其木格起身将另一只耳机给了我，就出去张罗去了。
我们的包子还没有上来，我仍然在听MP3里面的歌。她姐姐似乎有话对我说，我就静下来听，那妇人半笑指着我和其木格做了一个手势动作，我能看懂，知道她要表达的含义，她说我和其木格肯定上过床！
我微微一笑过去，看她很期待的样子，略停顿了一会儿，也做了一个动作，耸耸肩，双手一摊:没那回事！妇人满脸疑惑继而失望地摇了摇头，喃喃地自语道:你们很般配！
其木格进来了，端过来顾客要的手把肉。
我们的包子也上来了，我和扬子俩人在一张桌子上吃。我把MP3连同耳机一便还给其木格，向她表示谢谢。
几位蒙古人也进来了，靴子也不脱，这是他们的习惯，直接围坐在床上，先吃起手把肉来。是的，他们可能还要走很远的路，而且又多是夜路，所以补充好这顿饭是非常必要的。
我们吃过饭结了帐后，走出包外，其木格也送了出来，说欢迎我们下次再来。
我也一直留意她们姐妹俩的男人有没有？有，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没出现过？还有，她们从哪儿来的？以前又是干啥的？虽然我心里怀着好多疑问，对她们的生活状态也很好奇，出于一种礼貌与尊重，让我又不可能去打听人家的这些隐私。【未完待续】
后右下角点个“在看”让更多朋友看到！
平台精选官场小说阅读区，点开”即看：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