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8 期〓
文|李文元 编辑|王成海
幸福来临有时是一个消息,而灾难降临有时只是一个瞬间。
客车从山顶顺坡而下,前面是一条深沟,司机拧动着方向盘,可是车仍旧在直行,向沟沿冲去。“完了!”我的脑子里刚刚蹦出一个闪念,紧接着就是一个天旋地转……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车底盘下,我从车轮支撑的车身下爬出,把别在裤带上的钥匙扣刮下去了,当时,我还返身捡了回来。
车内车外一片哭声。我不知道碰伤了谁,也不知道碰死了谁。自己还有意识,我突然庆幸起自己。
一起上车的一个老师,哭叫着:“我的帽子了?我的帽子了!”人只要不死就惦念自己的东西,我暗自好笑。
摔出车外的正在从地上往起爬,困在车内的跌跌撞撞摸着车门往外滚。有抚着脑袋的,有护着胳膊的,有抱肚的,有揉腿的。血,从不同的部位往出淌。
车内车外哭声一片。
我活动一下四肢,能动也不疼。看一看手,呀,出血了。左手好几道口子,不知道是咋弄破的。忽然又觉得隐隐地疼,摸一把,全是血。见了血,头皮就疼得厉害了。
司机歪在方向盘后,一脸蒙逼,不知是动不了还是忘了动。没人问也顾不上问出事的原因。一伙伤员爬上沟,在路边拦住一辆卡车,你拉我拽上了车,好心的卡车司机把人义务拉到县医院门前。
有止血的,有拍片的,有缝合伤口的。急诊室的医生给我剪了头发,一股药水洒在头上,疼。缝了四针,缠了纱布,不住院也不输液就送到一个旅社。
此后就没人管了。我到医院找大夫开了三盒葡萄糖剂,被负责处理事故的乌盟运输公司的一个科长给看见了,不让开。吵了一架,科长让我骂了一顿,我拿了葡萄糖又回了旅店。
那一年电视正在热播游本昌主演的《济公》。“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可我是头儿破,手儿破。心里乱糟糟的,沮丧极了。同住的几个难友有一个说,出气不疼吸气疼。我想估计是肋骨受了损,也有像我一样碰破脑袋的。一看到他们垂头丧气像伤兵似的熊样,我就觉得好笑。
第二天,妻子闻讯从家里赶到县城来看望我,问我碰得厉害不?我说只受了点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好吃的,她给我留了些熟鸡蛋,安慰了我半天又回家了。那一年正月,我们刚典了礼,出事是公历五月八日,农历应该是四月。
一个星期后,医生给我除去了纱布,拆了肉线。乌蒙运输公司也作了处理,给了人们一点补贴打发人们回家。记得给了我七十元。
1996年5月8日,是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一个难以忘记的日子。这次车祸发生在凉城县六苏木乡的南山坡上,乘客多为轻伤,无一人遇难。
后来,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这次车祸,让我以后离开老家,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这也正应验了老子的那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
作者介绍:李文元,内蒙古凉城县人,爱好文学,时有小作,愿笔耕不辍,与文学朋友互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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