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7 期〓
文|王成海
01
我们老家，凡是四面有墙，顶子未盖的场所都称为圐圙，有羊圐圙、房圐圙、草圐圙、粪圐圙、柴圐圙、菜圐圙等等，不一而足，其中菜圐圙就是农村人四面围了墙，在夏天种蔬菜的菜园子。
种菜圐圙最主要的条件是必须有水源，一些村子由于所处地理位置高，村民吃水都困难，那就没办法种菜圐圙，至多小规模垒个圐圙，种几颗葫芦籽，撒上一两畦白菜，雨水充足的年月不保也能吃些许蔬菜，最主要是夏天能买点葱秧子拢上，平时揪撅上吃。而像我们村就不一样了，由于地方比较开阔、平坦，地下水层浅，向下挖三四米就见水了，所以几乎家家户户在院里都要或大或小垒个菜圐圙。冬天，堆柴放草、储备一些烧火用的牛马粪。春天一来，冰雪消融、泥土解冻，圐圙里的乱七八糟经过一冬天的牛吃、羊啃、灶镬烧，也所剩无几了，就开始腾空圐圙，为种菜做准备了。
02
先是把大门口粪坑里沤了很久的农家肥一锹一锹地剜出来，拍碎了，堆在粪坑边，让春天暖烘烘的阳光暴晒几天，一担一担地挑到圐圙里，均匀地铺上一层，厚度至少达一寸左右，然后把地一锹一锹深深地剜，剜起的土一翻，粪肥就彻底翻到了土下，顺便一拍土坷垃，碎了，地也平了。地剜完了，就用铁指耙细细地搂，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把那些碎石块和杂草等收集起来，清除；二是进一步把整块地面大范围地处理平整。然后就可以刮菜畦了，这次用的是刮板，一个菜圐圙根据具体情况，均匀地弄上好多长方形的菜畦，再预留上浇地的水渠，就可以洇地了。所谓洇地其实就是在种菜之前，为了便于种子早发芽，先把地用水浇灌一次。洇过的地过上一半天，土不黏之后，就可以“安瓜点豆”了。
03
早年农村人的菜圐圙里种的菜，远远没有现在的品种多，记忆中种的最多的是小葱、水萝卜、白菜、菠菜、灰日白等，水渠的圪楞上再点上几颗葫芦籽、芥菜或蔓菁，墙根种几棵向日葵，其他像韭菜、青菜、黄萝卜、豆角等都很少，至于现在人们种的青椒、西红柿、生菜、黄瓜等当时是根本没有的。
那时左邻右舍浇地都是几家共用一口井，即那口吃水井，就在人们的院子外，所以浇地的水渠也是从井边向四处延展，穿墙过院，一直引进各家的菜圐圙。
至于如何打水，最初就是人工直接用水斗子拔水，水斗子有的是柳笆编织的，有的是胶皮制作的，也有是铁桶的，甚至还有帆布缝制的，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比较小，目的当然是为了省力，因为浇一次菜地毕竟需要持续好长时间，水斗子大了谁也坚持不了几下。后来，人们又采用了撑杆打水，既省力又省时，还可以用大桶打水，水流大了，浇地时间也就大大缩短。再后来，有的人们还在井口安装了水车。现在的人们是家家一口机井，里面安装一台小水泵，一合闸，井水就喷涌而出，但可惜的是人们再也不像当年那样种菜了。
井水被拔到井口，就地往水口一倒即可，为了避免水花四溅，浪费了水，水口底下铺上一块草袋片子起个缓存作用。一斗水，两斗水，三斗水，井水被一斗子一斗子接二连三地拔出、倒下，就顺着水渠缓缓流走，一直流到了人们家的菜畦。
那时的水井本来就浅，如果连续不断地取水，泉眼的出水速度跟不上，井里的水就见底了，只能停歇一会儿让水攒起来再取。井水少的时候，还往往能把我们倒入井里的泥鳅捞上来。
04
许多蔬菜在阳历的五月中旬就可以陆续下种了，各种蔬菜都次第种进了地里，为了预防家里的鸡飞进去刨了菜地，人们就开始和泥修补圐圙墙了，主要是在墙顶再抹一层硬泥，然后把一些细树枝密密地插在上面，鸡就难以逾越了。
在大湿的地里下了菜籽，再加上和煦的阳光照晒，三五天之后，一些菜苗就破土而出，待十天半个月过后，所有的菜苗都出齐且有手指头大小的时候，就可以松土、简苗了，把那些长得壮实的苗按一定距离留下，其他瘦弱的苗子和杂草通通毫不留情地清除，再在菜畦里满沿沿地灌上一水，就等着瞧吧。
蔬菜是最喜欢水的，再加上地里下了充足的肥料，像有人在揠苗助长似的，眼瞅着就长大了，一天一个样，墨绿、水嫩的叶子上闪着油光。
05
最早能吃的是小葱，小葱本来就是上一年秋末种下的，春天一到，它最早就绿了起来，灌上两水后，就“噌噌”地往大长，估计二十天左右就基本长成了，接下来之后水萝卜、白菜等也次第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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