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2 期〓
文|赵万红 编辑|王成海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记忆,同时,这些记忆也是一个时代的印记——有欢乐、有悲伤、有迷茫、有希望……
我们村坐落在祖国北疆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汉语:红色的山口)北部一个不算小的山洼,这里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农民,出人头地的凤毛麟角,大部分人重复着老一辈的命运,延续着善良、淳朴、憨厚、热情、好客的传统。
巍峨的大青山是阴山山脉的峰脊,由西向东延伸,海拔也越来越低,它的尾部便是辉腾梁,山峰的轮廓也就不再明显了,再往东越发山体错乱,不再是一条线性的走势,而是呈“唐王乱点兵”式大大小小的凸起加短的相连,也就形成无数的沟和洼。
其中有一段东西向的大山洼,靠南山是一条像抛物线四季长流水的河,不知从啥时就叫霞江河了。抛物线的里边正是河的北岸,北岸是一大片平坦肥沃的土地,这片地的北边就是一道微微隆起的山地,依旧西高东低,到村东就落平了,再往东便是南河与北沟的汇合处。站在两道河沟的汇合处往西看,我们村60多户人家正在这“三角洲”上,佩服老祖宗们的眼光呀!
人们的房子都是靠山向阳而盖,没有一户闲置的房子,整个村落也自然是东西向一长条,平均两排房,约一公里长。
早晨,一片公鸡打鸣声,便炊烟袅袅,人们吆喝牲口声、犬吠声、各种小鸟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夏之歌。最前排人家的门前是一条东西向的大路,当然,这条路由崎岖到稍微平坦,再到养路工维护,再到水泥路沥青路的演变。它见证了村子曾经的热闹和当下的空心。
1957年冬和1958年春,在国民经济“大跃进”思想的指引下,全国农村大搞农田基本建设,一些地方的农业生产合作社在修水库、造林、抗旱中搞起了大协作。一直持续了近二十年,的确,将农田的丰收权大致掌握在人的手中,只要不遭冰雹就基本没问题。
我们大队下设五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村里户家的前墙或院墙,只要平整的地方,都书写着大白标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以粮为纲、抓纲治国”“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抓革命、促生产”“备战备荒为人民”“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等等。从西到东沿路的标语,也是我们小孩一起边走边读的项目。
1974年春节过后,正月十三才立春了,所以天气寒冷程度和冬天相差无几。过了元宵节,照例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工程拉开帷幕,大队干部响应公社领导的指示,召集起全大队(五个生产队)的青壮年们,在我们村正南河边,要开挖一口抗旱大水井,长方形开口,东西长约16米,南北宽约8米,放坡下挖约6米,土方量大约有700方左右,相当于当时老解放牌汽车140车土,这样的工作量对于纯人工的年代,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对于公社的干部也是一个不小的政绩。
多面红旗拉开间距插在了工地边的高处,随着一次次震天的炮声,青年们开始用镐头刨,铁锹铲,粗柳条编制的大筐,还有旧轮胎特制的胶筐,两人用扁杠抬着一大筐土倒了工作面的东边,越倒越高也越远,30多号青年男女像蚂蚁打洞一样进进出出来回穿梭,人们干劲十足,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任何生产过程中的安全都不可忽视,刚开始开挖时工作面小而人多,五队的板闺女和组里二队的大后生调换了一下,她拿起锹铲,大后生和另一位抬筐。板闺女铲到一根手指粗的树根,怎么也弄不断,“我就不信你有多结实”板闺女心里赌着气,准备一锹怼断它,于是双手紧握锹把猛地先往后退一下锹,“啊!”众人都往这里一瞅,妈呀,只见大后生双手捂着裆,疼得蜷在地上龇牙了。板闺女转过身一下懵了,啥时他已站在身后?情急之下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蹲下身就喊:“我看我看!”大后生始终没松手。疼过事后好歹并无大碍,可把板闺女给后怕坏了!捅坏乜咋抬呀嘛?天呐!
历时两个月,出土、抢水、清底、护坡砌筑,一口敞口式储水量600立方米的大型蓄水池井(我们叫大井)建成啦。水面以上四面护坡临河这面低,水可以流向河里。这大井的的确确起到了抗旱的作用,它的水可以浇灌村前这一大片地,周围老乡们一说就是那个村有上水地了,我们村人也引以为傲。
这口大井也为我们这些小孩留下玩水的刺激和快乐,更留下令自己后背发凉的心理阴影。
每当下大雨发山洪后总出现不小的水坑,那时的我们没放学就惦记上耍水了,中午一放学就那点时间,都非常珍惜,都脱的一丝不挂耍水水,远处挖野菜的女女也不敢过来。可好景不长,几天就干涸了,但这样的水坑还是让我们也学会了狗刨式游泳。烈日炎炎下,没有水坑咋办?开始有胆大的小伙伴尝试要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大井里游,看看没啥事,渐渐的都就下去游了,当然,由于体力不够就在池的边角处游很短的距离,我还炫耀自己可以倒退着游,快乐的不得了。
有一次,大家从大井里捞上小蝌蚪便到河道这边玩养蝌蚪,各玩各的,乐此不疲。突然,有位叫栓平的小伙伴啪扎扎地哭吼着,落汤鸡似的跑到我们面前,不停地跺着脚,衣服都吸附在皮肤上,两只手还不停地来回揪自己的耳朵(一般我们小孩被吓着时大人会揪揪我们的耳朵说别吓吓)。嘴里不停地说:“别告我妈,别告我妈!”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吼整懵了,都盯着他半天没人动也没人问。稍微缓过神,我拉住他的手问是咋了?才说他一人在大井边捞蝌蚪不小心滑进去了,乱泼腾的喝了几口水,刚好搬住井边石头才爬上来。惊魂未定的他还在强调别告诉他妈,因为他们姊妹最怕他妈。要知道他平时玩水时只搞恶作剧,从不下水学咋能游起来。后来,当我们看到浇地的抽水机将大井水抽的见了底,好家伙,黑洞洞的那么深啊。这件事一晃40多年过去了,我今天才爆料出来,庆幸他当时爬上来了。
那么好的一口大井,没得到及时救护,在我们大部分村民进城后它被洪水无情地夷为了平地!像这样的大井我们村后还有一口,都属于自流井,至今默默地灌溉着村后的洼地,致敬它!也致敬当年挖井的人们!
那个年代,青年男女都喜欢黄军挎军帽,男士蓝色褂子领口有个白色的衬领,劳动布裤子要勤洗,就为出现褪色那种,有磨破的地方就补一块补丁。女士喜欢留大辫子,越长越好,对襟褂子大翻领,侧开口裤子单边鞋带箍带的。有下乡知识青年插队的都在我们村,这些审美都是他们带来的时潮。(注:1969年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1981年11月结束)
我们村是由第二和第三生产队组成,以村中间有条南北向的牛羊路为界,路西为二队,路东为三队,大队部就在靠南一点的分界线上。我们这个村的小孩儿也怪,生产队和你些小屁孩有啥关系?不行!一到要玩打仗的时候就自动按二队和三队站位,这已成为不成文的规定了。“战场”不定在哪里,有时在大野滩,有时在场面(麦场)里,也有时在饲养院里,一旦“开战”,是石子“嗖嗖”乱飞,土坷垃带尘一溜烟从头顶掠过……被打中的小伙伴哭上一会儿继续“战斗”,挂彩了的龇龇牙,却不哭不闹怕人看到,怕别人一旦告诉了自己大人那不挨揍吗?整个“战斗”过程,其实每个孩子内心已经在电影《上甘岭》场景里饰演自己的角色—— 一定要勇敢顽强,坚持到最后胜利!因为在双方小伙伴心里,自己都是正义的一方。一直打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才算结束,而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都拼出最后的力气喊:“三队 胜利啦!”“二队 胜利啦!”收工的大人们都看着我们露出微微一笑,但我们全然不顾。随着越来越零散的叫喊声消失,牛羊群也回来了,便开始了各家的圈羊圈牛的家务,太阳也累了似的休息了。
次日,社员们各家各户都早早起来,打点好家里的营生吃过早饭,随着生产队队长一声“劳动走哇!”的吆喝声,家家能出的劳力扛上农具出工了。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一队、四队和五队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来到我们村的学校。村里能传出朗朗的读书声,还有清脆的手摇上下课铜铃声,课间操老师的喊操声,下课后校园里的吵闹声。还有全大队的供销社也在我们村,按现在的眼光看,我们村是“学区房”和“商业区”吧?所以给我们村适婚男青年在找对象上增添了足够的自信!就连我大哥在当时成份不好(富农)的情况下也找上了媳妇,并且得到他丈母娘的“五星好评”说:“快来看,我们**女婿一个好,没说介!”【待续】
作者介绍:赵万红,笔名,春天。男,察右后旗人,常住呼市,自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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