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全村最手巧的人，她不但针线活做得好，此外还会画、会剪、会写。那时农村大多小孩子是没有玩具可玩的，有的只是那些生活中的石头瓦块、铁棍木棒，而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兄弟养成那种太过野蛮和粗俗的性格，有时间就用那些废纸给我们剪制或糊制一些牛呀、马呀、羊呀什么的小玩具，甚至用面给我们捏制几个小面人让我们玩，我们姊妹弟兄如获至宝，拿着它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到现在成为我童年最美好的一大记忆。
每到临近年关的时候，农村人家都要贴窗花，窗花是用红纸剪成的，但人们往往为没有样品而苦恼，母亲就在废纸上画上一些小鱼或鸟儿什么的，然后用针线缝在一沓红纸上，用小剪刀连剜带剪一会就制作成了窗花，之后村里的女人们把样品贴在一张白纸上，用水粘住，然后用油灯熏黑，取起样品就复制好了，那时村里许多人家的窗花其实都出自母亲之手；至于写字，母亲写的都是繁体字，一个个挺拔锋利、刚劲有力，凭心而问，我念了十几年书至现在写的字也比不上母亲，那时父亲每天劳动，每到月底才算工分，母亲找一点能勉强写字的废纸，用线订成一个小本给父亲记工，记得工工整整，明明白白，许多和父亲一起干活的人，最后都以母亲记的工分本为准。
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再加上我们家庭成分不好，母亲干的最多的还是下地劳动挣工分和照顾一家人的日常生活。
五
那时由于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农村普遍较穷，人们穿的衣服大多又破又烂又脏，而我们家的人尽管穿的很旧，但没有丝毫的破烂脏，那怕我们有一点地方被挂破，母亲都要及时给我们缝好。尤其到了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拆洗旧衣服，缝制新衣服，家庭好一点的人家小孩总会得到一件裁缝机制的衣服，我们家由于条件实在不好，所以实在不敢和别人家比较，但母亲也不是没有准备，她会买最便宜的白布，然后用煮蓝或煮黑把白布染了，用手工给我们姊妹弟兄一人做上一件衣服。至于鞋袜，这不用发愁，每年我们都能得到母亲给我们用羊毛自己纺成毛线编织的一双新袜子，鞋呢？因为用的新布少，破布多，母亲也会很轻易地给我们制成，制鞋一般是鞋底较麻烦，先是那种自己衲制的千层底，后来改成用汽车的旧轮胎做鞋底，这就和母亲无关了，那成了父亲和大哥的活儿了。
六
我们村南边有一片树林，那是五十年代全大队百姓种的，经过二十多年的生长，在我们小的时候就已经高大挺拔遮天蔽日了，每到春天一些树上的枯枝被黄风一吹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我们好多小孩就整天地在树林里寻找捡拾这些干枯的树枝回家烧火。这本来也没有什么过错，可大队林场的负责人偏偏要横加干涉，他尤其特别“青睐”于我，面对那么多小孩不骂，就指着我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有一次，他又把我拦截在回家的路上地主崽子长地主崽子短地乱骂一通，恰好被路过的母亲发现，母亲把我揽在怀里，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安慰已经哭泣流泪的我，一边和他吵架。我不知道那个年代母亲是哪里来的如此勇气，现在想来，她当时的勇气都是母爱所致，她看到我受如此的腌臜气，根本什么也不顾及了。
那时在村里许多孩子读完小学，一辈子的读书生涯也就结束了，他们年纪小小就开始了体力劳动。曾经有一个和我同龄的伙伴，他一年当小羊倌能挣二百元钱，他父母也是热心人，委婉地劝我父母让我也弃学做类似的活儿，好为以后娶媳妇攒几个钱，但母亲自始至终不肯答应。
我上了初中之后，到了离家十余里的地方读书，刚开始，还有一个同伴，后来他嫌弃学校的饭像猪食，坚决不念了，为此我也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母亲看出我每个星期天回来磨蹭着不想走，大概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点什么，但她不说透，每到了我走的时间，她会给我安排好一切，然后给我拿着东西为我送行，一直把我送到离家四五里的山梁上，安顿我说，你自己走吧，反正离学校也不远了，妈在这里瞭着你，我从母亲手里接过干粮袋子，走了很远了，返头望去，母亲还在晚霞中，远远地望着我，她身后的太阳正一闪一晃地下沉，此时，我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在初二的时候，我因为生病暂时休学一年，在这一年中，每天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早把念书的事情抛之九霄云外，再也不想回到校园了，看看又到了第二年开学的时候了，母亲很是着急，她已经失去了平时的耐心，每天一看到我就是一通唠叨，说我没出息，就想撵牛放养，总之，她使用各种办法来刺激我回到学校，最终我实在忍受不了母亲的这种做法，气愤愤地返回校园……
未完待续......
注：本文所有插图均来源于察右后旗摄影爱好者之手
王成海，男，二十五年前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一直从事高中语文教学和班主任工作，如今二十四年矣。一贯喜欢文学、历史，无奈才疏学浅，生性愚钝，敏捷不足迟缓有余，拙于言辞之表达，也曾努力舞文弄墨，信手涂鸦，勉强在各级各类地方小报小刊发文多篇。曾经所用网名有自在囚、提刀书生、闲云野鹤、红尘傲竹、红尘竹等，开新浪博客多年，积攒粉丝近万，点击率二百四十多万。优酷视频点击率五百二十多万。近来由于患病，这些爱好暂时搁浅，为打发病榻之难捱时日，开通一微信公众号曰“老事旧人”，所发文章均为本人原创，有过去写就的，有新近出笼的，尽管文字粗疏不堪，表达混乱，但均是本人的真情实感，希望走过路过的所有朋友驻足一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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