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刻骨铭心的那次饥饿……
文/燕戎虎 图文编辑/王成海
那是八二年八月下旬的一天，天不冷不热，惬意得令难忘…
早晨，在家喝了两碗莜面糊糊，吃了两块玉米面窝头，骑上自行车，去高中毕业的煤夭中学取行李。沿着察右中旗到集宁的柏油公路，一路下坡，顺风骑行，清风习习，别提多心宽了，十一点多钟到了地区所在地集宁市。因为好久没有来城市，一个人悠闲自在，走在街上，欣赏街道景致和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家家店铺，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看了让人眼馋，两侧大大小小的饭馆，漂散着诱人的香味，当时，作为农村人，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进饭馆吃饭，哪怕是喝两碗面条。
当时是初秋季节，街上正卖香瓜，多数是那种灰驴皮香瓜蛋子，记得当时花伍角钱买了三个，挺大的，坐在一处台阶上，咔嚓，咔嚓，咔嚓，不一会儿，三个香瓜吃进了肚里，其实那几个瓜半生不熟的，皮老厚，但当时吃得那个香甜就甭提了，特爽也特过瘾。吃完后感觉很饱，有心想买上个饼子路上吃，一问，妈的! 人家还要粮票，自己哪有粮票？算了，说不定去了寄放行李的老师家，还能混顿饭吃，于是骑车只奔煤中。
约中午一点，到了那所令我们终身难忘的学校，一排排青砖教室，灰不溜球的，因是假期校园显得格外宁静，偶尔走动的是几个熟悉的低年级老师，也懒得搭讪。进了存放行李老师家门后，人家已吃过了午饭，正收拾碗筷准备洗锅呀，自己用眼一扫，见桌上没啥剩饭，就谎称自己在集宁市吃过了，不饿。考虑到人家吃完饭可能午休，连水也没喝一口，待了不到十分钟，慌忙将行李取出，捆绑在自行车后衣架上，就匆匆上路了。
回时，一路向北，从煤中到小土城，道路还算平坦，能骑行，不觉太累。一过小土城，开始上坡，妈的，肚子里突然饿得慌，越走越汗流浃背，两腿发软，浑身无力，骑车蹬不动了，只好推着车一步步前行，此刻开始后悔，没在集宁高价买个饼子，后悔没敢张口让老师随便弄点吃的，那个年代，路上连个小卖部也没有，想买也没卖的。
现在我们老盼着能饿点，饿点可能会瘦点，吃饭也香，那时一旦饿了，妈呀，真抗不住。当时我推着车子，越走越腿软，走不了一会儿，就得坐下来休息休息。从一点多走到五点才行了不到三十里路，期间，路过小土城有亲戚没有进去，途经小山村有同学史某和李某家没好意思进去，走到另一个小村大湾子，碰到和自己从小一块玩，大了嫁到此地做媳妇的女子，人家还说进家喝口水哇，犹豫了一下，没好张口要点吃的。可更艰难的一段路还在后面，那段路，一直爬坡，上山，石多，崎岖不平，连步走都难行，马车、机动车根本不能走，为图近才走了这条山路，这时的我，已像喝醉酒的醉汉，摇摇晃晃，勉强前行。奇怪，平时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有人走，今天倒霉透了，怎么一个人也碰不上，如果碰上人，准能帮帮忙，可恨的是自己的饥渴丝毫没有缓解。上山时，每走二三十米远，就必须坐下喘气，因驮着行李连自行车都无力提起打支架，只好让车自然倒地，休息一会儿，再扶起车子挪移，短短山路，走了近两个小时。
上山后，日已西坠，天已掉黑了，离家还有二三里路程。在一块大石上坐着休息，心想我们是饿出来的，一般不怕饿，可问题是没这么饿过，如果有一块煤夭中学窝头就好了，偏圆型的，黄灿灿的像金饼；还有那带泥的，夏天还带苍蝇肉的烩菜，多好的饭啊。历史书上说了，红军过草地时吃草根，草根能吃吗?肯定饿极了，没经过饿极的人真不懂啊……
如今，我把自己当时的这段经历和自己的孩子说，他们说是骗人的，不爱听；和老婆说过，老婆说“闹了个日玄倒，就胡说。”；和朋友讲，人家蓝我一眼，理都不理，又叉开了话题……
END
【作者】燕戎虎，网名：飘逝的风情，1963年生，察右后旗锡力乡人，现居呼和浩特市，就职于呼铁局保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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