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妹

文/王永春  图文编辑/王成海

我有个妹妹她比我小三岁，我的童年记忆里只有她最讨严了。我们辛苦的爸妈每天晚上磨豆腐，凌晨就上街摆摊卖豆腐，他们总是很忙、很累，忙着干活，忙着挣钱，有时候忽略了我们俩，白天没有人照料，而他们给予我的只有责任和担当，那就是哄她和喂猪。

现在很怀念那时的日子，只关心猪吃饱没？和她不哭就好。那时蔚蓝色的天空，好像只有院子这么大，夏日飞机在天空画下一条长长的白线，由细变粗渐渐地消失，它飞过院子时我常想，飞机上有人可能会往下扔个瓶瓶罐罐之类东西，然后掉在院子里会不会摔碎。

秋黄的午后，听到一声声大雁叫喊着从院子上空飞过，我数着这排几只，那排几只。也常想，它们飞那么高饿了吃什么呢？累了往哪落呢？一定是远处有一片树林，树长得很高很高，它们去那里吃饱喝好，在树上睡上一觉就又飞回来了，可是我望着天空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是不见它们飞回。每天在院子里我总是等到黄昏后，才听到爸妈驮在车子后面卖完豆腐的空桶声，我便飞快地过去帮他们打开大门，晚上从用过的盐袋里倒出零零碎碎的散钱，然后，灯下拉住窗帘炕上整钱、数钱是最快乐的事了，妹妹她总是给张新钱哄哄就又被要走了，我却盘着腿数钱，数着数着袜腰里就会悄悄地进去一两毛，这笔钱就会成为我们第二天的零食钱，当然，有时盯得紧也会数好几遍，我也就会一无所获了。

常常是我出一毛钱她负责跑腿，去路口小卖部买一块酱豆腐，因为，酱豆腐好吃又不贵，她买回我用削铅笔刀把一寸大小酱豆腐切两半，然后一人就一个冷馒头，吃得很香，偶有大的收获，也会花3毛5买袋撑着拐杖的老人头方便面，也是一人半个，袋里方便面沫沫归我，那时候，我就有个愿望，等我长大挣钱了，买上一罐酱豆腐，我俩一人一个馒头就两块吃它，买上他一箱方便面，一人一袋，天天就站在大门口吃。

她总是乖巧听话的那个，我却是出头露面、我行我素、常挨骂挨打的那个，她总是吃饭从不挑食被夸的那个，我总是动不动不顺口就不吃，被骂了也不吃的那个。她又是个跟屁虫，我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我那时尽力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甩掉，然后就疯跑，她就边哭边追，最后还是不情愿带上她和小伙伴一起玩了，主要是怕她回去向我妈告状。
妹妹她那时候是个小胖墩，扎两个小麻花辫，人又乖巧，人见人爱。现在，家人都说我很亲刚满5岁的二皓，其实，只有我知道，她现在就像我老妹小时候，胖胖的身体、有时疯得可怕、有时胆小的可爱，有时二皓粘着我的样子，就像是当年妹妹她粘着我一样，让我感觉曾经的那个可爱妹妹又回到我身边，我又找回了我丢在童年的我们……

我的妹妹，我们见面就吵，不见又挂念彼此彼此。那年我们都刚从老家出来，我在呼市饭馆洗碗，她在旗下营读书初中，我从南店坐火车当天往返，只为去学校看看她，她知道旗下营火车站步行去旗中多远，却不知我从南店火车站步行回饭馆步行更远，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一有时间就想去看看她。

岁月真的是如棱，渐渐我们长大，渐渐地都懂事了，她说她是水命，我是火命，水火不容，我们尽量俩少在一起，省得见面就吵，好像挺有道理。可是，她每个星期天从内大放假回家一天半，我俩还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我是心大可以万马奔腾，心小一丝拔千斤的人，她出嫁那天，我们在离家较近的丰泽园饭店举行她的婚礼仪式，我记得请来的客人挺多，热闹的婚庆仪式刚刚开始，我就上吐下泻得不行了，手脚冰凉，亲戚们把我送回我们干洗店二楼，说我是霍乱，给买了些药，喝了药我就催她们回去招呼客人了，我记得是媳妇儿代我主持大局，后来她们玩得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知道，我只是装作睡着了。谁也不知道，她们都走后，她们那边是喜庆的欢声笑语，我在这关了灯的空旷的二楼哭了多久，她们那边推杯换盏，亲戚朋友为她们送上美好的真诚祝福，我却一个人爬在被子里哭成了个泪人，因为今晚这个穿着漂亮婚纱的人，这个陪我一起长大、吵过、闹过、哭过、笑过的人，今晚，她就要嫁为人妻，还要去另一个城市，心里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空落，像是从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忽然有一个陌生人要拿走白天，而把黑夜留给我，后来那个男人还是如愿把春夏带走了，把秋叶和冬雪留给了后来的我好长一段日子。

就这样，我们在这薄情的世间，深情地活着，感谢父母在这个世界给我们留下一个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人，如果不曾有，我们不知道我们将怎么面对将来父母离我而去的痛彻心扉，和往后的余生怎么持续。如果那一天来临，我们可以至少在我俩身上找到一点怀念他们的影子，好让我们彼此携手结伴走完只留下我们的往后余生。

在这个世界上，此生仅有这么一人陪我回忆我们童年时光的点滴，和家里老院的风尘往事，让我们从中拾捡那一点点丢掉过往的零碎记忆，拼出一点儿我们当初模糊的故事。这个世间，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彼此仅有这么一人，给予我们纯净的灵魂信任和仅有的臂膀依靠。

老妹，谢谢今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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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永春，土收尔台人，1995年就读于察右后旗第一中学，现为路桥公司司机，闲暇之余喜欢阅读和写作，记录一些人生情感和过往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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