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马人 编辑/王成海
丢掉了旧时的钢笔，打开电脑开始寻找那份属于我和我们独特的回忆，苦涩而又夹杂着纯真。一次任性的旅途，成为我终身难忘的记忆。
也记不清是02年的那一天了，懒得去计算那时我是几岁还是十几岁，只知道对世界、对未来充满了幻想，用自己幼稚的思维不知道何时就给这个世界下了那样一个梦幻而美丽的定义——美好而广阔。
躺在集宁一中的公寓里，手里拿着一本勾画了许多标记的英语书，用地道的乌盟话默默地诵读着一个个生涩的单词，期待着高考，希望用暂时的努力去化解那已经明确了的“可怕”结局。
发呆、走神，回忆过往的“辉煌”，在那个麦穗发黄、麦杆弯腰的秋天里，我扛着一个大脑袋，穿着一身正装，拖着僵硬的双腿，走上了木板搭建的领奖台，一个全校的“三好学生”，通红的脸蛋颤抖的双手举着奖状微微地点头，耳畔响起“哗哗”的掌声。
一个从小到大，起码是在此三年以前，每年都会经历类似的场景，已经习惯了，什么数学大师，什么文学天才，什么什么……呵呵！可是现在呆在全内蒙数一数二的高中里，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失落与自弃共存，只知道命运即将对自己三年的“奋斗”给出一个公正的宣判！心彻底地被搅乱了，找不到东南西北。不敢面对，但还经常告诉自己：看看老子以前。一种懦弱而又自我安慰的矛盾心理在自己弱小的心灵里面不停地碰撞，可是永远不敢在有人的时候说出来。
暮色渐浓，三块钱的麻婆豆腐不限量的米饭填饱了那个装饭的口袋，无聊至极，一股莫名的冲动在脑袋里面闪过，出去“旅游”，简单讲就是散心，这个季节，这个年龄的人都是比较疯狂的，尤其像我这种性格有点分裂的人。于是马上找到了我的同伴——同宿舍的康，结伴而行是一件好事，起码相互有个照应，在家长知道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担心，几经商量确定了目的地：太原。
火车在一个多小时的奔驰后已经离开了内蒙，进入山西大同市，也就是我们票根的终点，一个高中生，不是，是两个高中生在火车上悄悄地谈论着：
“应该再有个四五个小时就到了吧？”
“差不多吧？”
“唉，我们下去住哪里啊？”
“下去再说，肯定有办法。”
“那我们晚上不吃饭了啊？”
“下火车还早，咱们去吃点烧烤，喝点啤酒将就一下不就完了。”
相互无语，但都在想着烤羊肉的孜然和辣椒味，强压着饥饿的侵袭。
一路无话，车上的人不见少，在路过的小站上了好多人。
“哎，应该到太原了吧，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啊？”
“你们去那里啊？”一个叔叔好心地问了一句。
“我们到太原。”
“还早的呢，二十多个小时吧。”
当时我就想骂人，怎么他娘的还那么远啊，肚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好像比大脑反应还激烈，马上就有一种前胸贴后肚背的感觉。
“兄弟，我受不了了……”
“我也受不了了。”
“走，下车吧。”
太原之旅就如此草草终结了，出站时也没人查票。清冷的夜晚，小站上稀稀拉拉的就那么几个人，绕了一圈来到大街上，一个门楼上好像写着朔州两个大字（康和我说是云州），满大街的油炸糕味道，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沿着马路两侧一字摆开。
“阿姨，给我来四个油饼吧。”付了钱觉得这就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狼吞虎咽，在饼的温度下降以前让它全部下肚，现在想起仍会流口水。饥饿问题解决了，考虑在那里度过这个夜晚，思来想去为了安全还是决定返回大同，起码那里还有一个要好的兄弟，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快速地返回火车站，进站依然无人过问，看到一列反向开来的列车直接冲了上去，也不知道它要到那里，只是知道它与我们来时的路反向而已。
幸运的我们回到了大同，已经很晚了，可能是天气的原因，这么大的一个站也没几个人，拿着那张要跑到太原的大同票走出了站台。
“叔叔，我们坐车睡着了，然后又搭了一趟顺车返回来了。”检票的看也没看我们就让我们出站了，我想也许那里的检票员都是这样的吧，友好且不难为小朋友。
大同也算是一个大都市，我当时只听说这里的煤老板开好车而且有保镖，像香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
错不错都无所谓了，现在便宜是我们最大的选择。漆黑的夜、漆黑的走廊，硬着头皮敲了敲那扇破铁门，没人回应，“咣咣”，我们加重力气又敲了几下，终于有人回应了：“干什么的？”“住店”。听到一阵穿衣服的声音，门“吱呀”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出来了，看看我们：
“住什么样的？”
随便说了一句：“有的住、便宜点就可以了”
“哦，多少钱啊？”
“一个人十五。”
“这么晚了，给十块可以吧？”
“行！”
“上去吧，二楼左边那间。”
躺在那个气味难闻的屋子里心里极度忐忑，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黑店吧。下面猛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两个客人怎么样？”“没戏，睡觉去吧！小孩。”
旅店内终于没有了声音，只有马路上传来的汽车声，还有从窗户射进来昏黄的路灯光。一夜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了，太累了，不知不觉就是上午十点了，找个水龙头抹了一把脸，找老板要个擦鞋的，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也看了看康，两个字：狼狈，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去迎接城市的阳光，临走时老板说了一句：“学生就是有素质，以前来住店的人一般都是拿起枕巾就把鞋子擦了！”呵呵！哈哈哈！
大同，一个煤的世界，没有煤也许就没有大同的今天，看着马路两侧的高楼大厦，感觉还可以，比白音察干强多了，在马路上浪荡了一圈看着兜里仅剩的七元钱，不知道下一步该去那里，上班的男男女女们已经完成了上午的工作，有骑自行车的，有开奔驰、宝马的，也许是赶着回家，也许是赶着去哪赴宴，拥挤是我当时的感觉。
去找老米吧，他应该在家，以前去过一次，不过不记得路了，管他呢，慢慢找，只记得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金碧辉煌的会所，一路打听，终于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建筑，上面贴着刘德华的海报，好像是最近要在这里开演唱会吧，扫了两眼便沿着小路进去了，小路的路口看到一个背背包的身影，“喂，是老米！”是他，是他，好激动啊！终于看到希望了，哈哈！我俩大笑着走过去，看着他一脸的诧异，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了我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最后他笑了笑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楞球。
现在已经没人这样说我了，也不再有人愿意这样说了。他是要乘车赶回学校，可是就在我们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看到了他，这也许就是兄弟间的缘分吧。在他家饱饱地吃了一顿，饭后和他父母打个招呼，挥手告别说我们相约一起回学校了，可是真正的疯狂从现在才正式开始了。
大同火车站比集宁南站看起来好了那么一点点，白天人很多，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走过来操着乌盟口音问：
“喂，几位小哥住不住旅店啊？”
“不住。”
“有服务的。”
“什么服务？”
“有漂亮的小姑娘。”
“哦。我们是学生。”
“有学生专用的。”
我操你祖宗，那时候那个厌恶加好笑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表述。
“肯定不超过十八岁。”
简单的几句对话，猛然让我想起了同班级的几个伙计讲集宁火车站的笑话，一个大妈问他们住店不，有服务，一次五块。这么便宜啊？呵呵！后来才听说她既是老板又是服务员。这个社会也许这种事情都已经很正常了，起码在那一年我是这样想的。
火车站等车的时候看着疾驰而来的列车停靠了又启动，我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念头，继续出去玩吧。老米开始极力反对：玩个毛，我全身只有65块钱，去那里玩啊？掏出我的七块，我说我还有点。现在想一想，呵呵，钱啊！不知道怎么去说它。在一番激烈的争执后，最后还是我得逞了，老米说了一句：老子会被你害死的。至于康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们定。
目的地：北京。所购车票的终点，大同下一站阳高站，票面价格三元五角。
踏上了列车，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总是刻意地找个角落避开那些走来走去的乘务员，低声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
列车慢慢地开出了大同站，一路相对比较平静，没人查票，在午夜时分已经过了河北进入北京境内，想着北京站作为首都查票肯定很严，最终选择了在丰台区那个小站下车，确实没人查票，绕着铁轨就出了站，十分钟的路程看到了夜市，看到了光着膀子在外面通宵喝酒的北京“膀爷”们，街边一个老大爷推着一个小车，已经准备开始卖他的早餐。
“大爷，这里离天安门有多远啊？现在还没有公交车啊！我们想去看升国旗，走路多长时间可以过去啊？”大爷说：“走路不知道，有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吧？”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漫无目的地在北京六环外的马路上晃荡，累了，实在是累了。把老米的包打开，从里面把那些书书本本拿出来一股脑铺在马路上，三个人紧挨着躺了下去，偶尔过来的轿车扯起一阵风，落下一层土，就那样睡着了，睡得好香。
北京的天稍微有点闷热，迷迷糊糊中发现天已蒙蒙亮了，三五成群的男女们从我们的身边走过，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随后开怀大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笑马路边随风颤抖的杨树吧，抖落身上厚厚的灰尘，又开始了漫无目的地行走，如果是今天的我，我会一直走下去，累了睡在马路边，走遍整个北京城，可是那种感觉也许再也找不到了。看看彼此愁苦的脸，我觉得是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连累了大家。
老米在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个电话本，路边找个一个公用电话打电话去了，从他说话听出来是找到他北京的同学，那时他的一个电话对我和康是一种莫大的希望。
他同学是个女的，是商都县人，在农村的时候两个人关系比较好，他认她干妹妹，她早就辍学，现在在海淀的一家印刷厂上班。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饥肠辘辘的我们努力地寻找着到海淀的公交车，就连找到公交车站也感到是那么地有成就感，这也许就是希望的力量。现在只是记得路过什么公主坟，我当时很好奇这是那个公主的坟啊？到现在为止那张公交车票还保存在我书房的抽屉里面。他的妹妹是个很热情的人，中午在饭店请我们吃饭，还有几个女的和几个男的，大家喝了几瓶啤酒，席间有个男的自我介绍叫张强，是强大的强，不是装腔作势的腔，我想我永远记住他了，只是不知何时能请他吃顿饭喝顿酒。那个时刻，那个特殊环境我想我们三个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北京的七天就是在他妹妹的招待下度过的。吃的好坏不说，起码每天会吃饱，酒也会喝得差不多，日子过得还挺悠哉，现在想起来真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小女孩也是一个打工的啊！
在北京的那段时间里，无所事事，正好赶上假期，也就没有急着回去，晃荡在高楼林立的大都市里面，渴望寻求一个自己落脚的地方，我们竟然想着去找工作，漫天的招聘广告让人看得应接不暇，最后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作保安，因为我们的体型还是比较高大，几家小区、几家宾馆跑了个遍，最终不是说我们没有经验，就是说我们年龄太小，身份证也不敢拿出来，就这样工作的事情泡汤了，每晚睡在工地的工棚里，给蚊子免费提供着夜宵，潮闷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用手里仅有的几块钱给家里面打了一个电话：妈，我在北京。老妈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但也没说我什么，只是让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猛然感觉这种飘荡的生活是多么的难受，在家多爽，有吃有喝，无忧无虑。后来想想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就是这些点点滴滴让自己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成熟，塑造了现在人们面前的我。
要回去了，总得去趟天安门吧，问清路线之后，我们坐着地铁，挤在人群的夹缝里飞向了向往已久的天安门，地铁这种交通工具让我们耳目一新，只是里面的人都是独立存在，互相之间不存在任何的联系，仰着头或者低着头互相寻找自己独立的空间，两个字：压抑！
天安门终于到了，世界各地的朋友都聚集在这里，带着相机“咔嚓”着，我们几个傻傻地就像是刚从森林里面出来的大熊猫，康用他蹩脚还带着乌盟腔的英语向一个外国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人家也和他打个招呼，他哈哈大笑，那个时候的他就是这个样子，我想只有当时的我们能找到这样的乐趣了。
古朴的城楼在现代的高楼大厦下显得是那么庄重，毛主席的头像挂在中央，注视着我们，一种敬仰油然而生。默默地诵读着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碑文，看着这些以前在书本和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东西，真的是激动无比，因为我们终于站在了天安门城楼脚下。
北京，短暂的触碰就要结束了，恋恋不舍的心情在大家心底翻腾，可是就连照张相片的钱都没有，还能呆下去吗？向这几天给予我们照顾的朋友们道了别，买好回家的火车票，一张慢车票，终点是北京西的下一站三家店。夜色下的北京西站是那么地漂亮，这是我见过最好的车站。
等待了很久，猛然发现车票上的上车地点是在北京南站，呵呵！幸好还有公交车，踉踉跄跄地跑到南站，看到一列回内蒙的快车马上就进站了，没有犹豫直接混上了车，开始了我们的返程。
车上人不是很多，找了个座位坐下，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女的开始和我搭话，问我去那里，我说集宁，她是回包头的。相互聊了一会，我的两个朋友在听到查票后也找不到人了，后来听说一个在厕所呆了两个小时，一个被抓了，罚了十块钱，他全身仅剩的人民币全部没有了，而我在那个女的掩护下顺利通过了查票。后来想想真是噩梦旅途，一路上她给我讲她流产过几次，男朋友怎么把她甩了，最后竟然把我当成一个最好的倾诉对象了！神经病，在我成年了以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老米在大同站下车了，凭着对车站的熟悉，他绕出了站台，从车站的厕所翻出去回家了。我俩就没有那么幸运，刚下车就被一个铁路机修工逮个正着，后来我凭着自己的表演躲过了罚款，顺利地回家，结束了这趟终生难忘的旅程。
我说我俩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太激动没有拿钱就跑出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买不起票了。查票阿姨很感动，把证件和钱都还给我说了句：好好学习，以后坐卧铺回来。现在想想也是辜负了那位查票阿姨的嘱托，虽然能买得起卧铺，但依然在流浪中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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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阴间调查局
02.新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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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平民屌丝的升迁之路
11.波云诡谲官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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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冥婚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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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作者介绍】 赵瑞坤，网名牧马人，内蒙古察右后旗吉棍塔拉人，85年生，从事水电站的建设管理工作，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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