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绝壁松 校对 修改 编辑●王成海
家有小狗，养了近两年，儿子特爱，起名豆豆，一身金黄。其实豆豆生性胆小，有时外出，被生狗阻拦，不敢前行，只是在自家门口傍着主人大呼小叫，有时还对衣着不整的路人穷追不舍，这大概就是狗眼看人低吧。
我家大院住着三户人家，弟弟三口一家，父亲一人算一家。时值盛夏，天气炎热，晚上睡觉从不关窗，下雨例外。不知豆豆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夜叫，（也许以前关了窗不以为然）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它便狂吠不止，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睡眠质量，一而再，再而三，于是终于引起了公愤，首先弹劾它的是弟弟一家，碍于豆豆是我领养，没有大张其鼓，接着是父亲，人老了觉轻，或许是心疼他的老儿子，总之也出了声。弟弟征求我的意见，说要用车拉出去丢弃，我也正为这事儿烦心，顺便说，随你便吧，一连几天也不见动静，大概碍于情面的缘故。豆豆预感到自己的前程不妙，着实安稳了几天。
这不，这两天豆豆又犯毛病了，弟弟外出打工不在，弟媳倒也没提，父亲说快送走吧，妻子也附和着，真要送走，送往哪里呢？毕竟养了两年，难道说没一点感情？有时豆豆一天不着家，门口空落落的，晚上奔回来撒欢儿，儿子，侄子摸来抱去，一块儿玩耍，分明就是他们的玩伴。后来征得儿子无所谓的同意后，也许是他不知失去后的滋味，于是我便与他们同流合污了，为了给豆豆找个好的归宿，不至于饿死街头，我转动了平时快生锈的大脑，送大姐家，不行，一个村它还会找回来的，要不送鱼池老支家，不行，他会弄上饭桌吃了它的，想了许多去处，又都否定，最后决定送我工地算了，可工地已经有五六只狗了，管它呢，多它一只又何妨，说不定混熟了成一窝子呢。
把它放在电驴子上，它还在猛烈地反抗着，当我发动车加了速，它便安稳了，它鬼精鬼精的，知道自己在车上呢，再不老实就会摔下去的。一路上阳光明媚，我庆幸着，终于把家里这点影响和谐的破事搞定了。走着走着，路过一村庄，挺隐蔽的躲在茂密树林中的十几户人家，我心里一亮，何不把豆豆丢在这里，任它找一户新主人呢，住楼房养不了狗，这村里可是它的好去处，如果去了工地，不一定那些狗们会接纳它。我拐了道，进了村，停在一户人家大门前，趁没人解开了扎绳，把装有豆豆的袋子放在地下，它一动不动，一定是坐车坐晕了，当把它倒出来时，它便一溜烟跑开了，跑着跑着停了下来，小眼睛四处打量着这是什么地方，是啊，已经走出十多里了，我也不知叫什么村名。我瞅它愣在那里，趁机加速跑出了村子，边跑边回头望，那家伙居然追上来了，我加速加速，驶上了绕城公路，它也很快跟了上来，我在前面跑，它在绿化带外面追，跑了很远一段距离，它离我越来越远，我也不敢松劲继续前行，在前面有一大十字路口，遭遇了红灯，等待中从反光镜里竟然看到了豆豆，它离我越来越近，发疯似地追着，突然间我的心一颤，既然甩不了它，还是把它领工地算了，等等它吧，十字路口车多，别让大车撞了。不一会儿，它便追了上来，耷拉着舌头，不停地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还摇着尾巴，没有一丝怨恨，可怜巴巴的神情，趁绿灯我带领它冲过了路口，前面我鬼使神差地又停了下来，豆豆也停了下来，爬在地上，边喘气边看着我，它那黑豆般的小眼睛，似乎有些泪花，折射出两道利剑般的光芒，直直插入我的心窝，麻木的大脑顿时醒悟过来，狗是有感情的，人有时候真的还不如一只狗，两年来它把我们当成了主人，忠实地守院看家，消灭剩饭，带给孩子们欢乐，而我们并没有从心底接纳它，并没有把它当成家中的一份子，我为我自私的草率的不负责任的决定感到后悔与羞耻，也为家人的自私感到羞愧，不就是一只狗吗，它能吃成多少，它的吼叫不正证明它是一只狗吗，狗不叫还叫狗吗，那与猪有什么两样！早知
又走了十多里路程，好不容易到了工地，车还没停稳，三只狗领着小崽子们便迅速地追了过来，捍卫自己的领地，保护自己的儿女，豆豆也不甘示弱呲着牙与它们嘶咬着，我大声阻止，它们才跑开了，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望着豆豆这个不速之客，因为有我，豆豆也不怎么害怕，不过它跟的我更紧了，幸亏路上做了决定，要不这些家伙们容不下它，又该怎么办。为了不让它再被欺负，我把它抱进了办公室，它还是没有进家的习惯，自己出去了，冒着被咬的风险，因为在家里我们是不会惯着它进门的，它就爬在门口，隔着门帘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刚才救命的感恩。
一同事问道：“谁家的狗啊？挺漂亮的。”我连忙答道：“哦，我家的，没注意跟到了半道，只好领来了，晚上再领回去。”我真佩服我的脸皮之厚，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一会儿时间，就有几个同事看到豆豆问了同样的问题，我也厚着脸皮重复着同样的谎言。如果如实回答了，还不会被留为笑柄，三家人居然养不了一只小狗，还送来工地吃公粮。幸亏我的撒谎功夫了的，他们才没有看出破绽。
一整天豆豆守在门口，像个警卫一样，生怕我不管它突然溜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用到这里最贴切。我出去它跟着，上厕所它也跟着，简直成了贴身保镖，平时在家可没有如此待遇。后来一分析，也许是它怕其它狗欺负吧，所以才跟着我，嘿嘿，弄了半天我成它保镖了。
晚上下班，我特意找了编织袋，同样剪了小口子，准备装豆豆回家，因为这样比跑着快多了。豆豆看见编织袋起身想跑，被我逮着了，它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以为又要把它丢弃，并在袋中拼命挣扎，爪子都抓破袋子漏在了外面，但它还是善良的，通人性的，要不挠我或者咬我那是很容易的，我倒是真希望它挠我两下，来赎赎自己的罪恶想法，至于咬就算了，狂犬疫苗很贵的。
一路上这家伙还算老实，快到村口我便把它放了出来，以便老婆大人查问，就说自己跟回来的，解开袋口，它便蹭一下子窜出来了，四下一打量，一溜烟朝家的方向跑去，这家伙终于不跟着我啦，真是忘恩负义。到家的时候，豆豆已经和同伴们拉话摔跤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进门老婆大人满脸阶级斗争，以为是知道豆豆又回来了，不曾想，她倒后悔了，说这一天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当我说豆豆又跟回来了，她还特意出门确认一下，回来也好，差点做了昧良心的事，嗨，女人心，真难琢磨。
善恶其实就在一瞬间，不经历还真难把握，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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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作者介绍】郝鑫元，网名绝壁松，一位热爱故乡的察右中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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