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勒夏歌●谈个恋爱麻烦死人【五】

文/高存刚校对编辑/王成海

白春友也没给虎子搭个窝，日落后它就蜷曲在知青宿舍门口。宿舍后面是一条通村之道，时有车马过往，亦有开山部队运送物资车辆路经;宿舍前面的草场内夜间出没的小动物遊走.打斗.怪叫 ;这些七杂八扰时不时惊起虎子狂吠追咬。夜夜如此，时间一久知青们都有了意见。尤其是女宿舍与白春友们的宿舍隔墙为邻。打狗看主，女同学们虽不至于打它，但却对着白春友的面儿发脾气，“劳累一天也不让睡个囫囵觉，真讨厌，一阵儿不停地嚎叫！”男同学们健议让他把虎子拴住，夜里拉到牧民家的羊圈去。白春善则让他把虎子送回土牧尔台。白春友也觉得虎子在他跟前确实是一大麻烦。终于下定决心忍痛割爱，便找开山部队运送完物资回白音察干的汽车司机商量好，将虎子拉入车箱驶向返家归途。走前，将看牧场的任务移交给了安正武。
段贵明的弟弟也要下乡，他回家送别尚未归队。一天，田国瑞找到我说是他在乌兰哈达公社乌兰格日勒牧业大队的田姓堂叔伯们叫他去商议宗族之事，需要走些时。让我替他代几天课。我忙摆手道:“可不能，我从没教过书，要误人子弟的。”他激励我，“一个堂堂初中毕业生还教不了小学三年级的加减乘除，二年级的组词造句，一年级的aoe gkh，甭谦虚啦，只不过是复式班，混堂教学，尽留作业，分开讲，有些别扭，没事的，两天就顺了。”接手后，头一天上课一共去了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还是一.二.三年级各占一名。先给三年级的一名男学生上算术课，讲带括号的加减乘除计算方法，并留下作业让他去做。再给二年级的女生上语文课，讲组词造句，留下作业，最后去教一年级的小男生识字，无非是:大.小.多.少.上.下.来.去之类。都做完作业，我判评打分后，轮到集体上音乐课啦。问他们:“田老师最近教了你们什么歌？”“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那我教你们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好不好?”“太好啦，我们只听过喇叭里唱，自已不会，老师快教教哇。”几天下来，又多了几名学生，我也适应了这复式班教学。这天放学后回宿舍正准备做饭，见安正武从草滩骑马来到宿舍前，冲我说:“存刚我就不下马了，今天去公社遇到了方秀珍，让给你捎了封信。”他从衣兜里掏出信件，我忙迎出去接到手。“方秀珍没说她啥时候从土牧尔台回来？”“听说是前两天吧。”方秀珍去她二哥家的消息，是宋月梅告知的。时间长了既未谋面又无音讯，

心念甚切，望眼欲穿，睹信如人，情难自己，急忙拆封展阅。熟悉的字体，亲昵的称呼，即刻跃入眼帘:“存刚爱友，久不相晤甚念，你挺好吧......”捧读品味着句句浓情暖语，恰似午后的一杯清茶，消暑解渴。绵绵温情中突然袭来一习冷风。“二哥对我们的相恋提出异意，说你父亲的历史问题势必要影响你的前途，将后怕跟上你没法生活。我家兄弟姐妹多，从上小学起就是二哥供我的，他说出的话，我不好当面辩驳，只能慢慢和他商量。我姐姐搞对象时，家里大人不同意，都结婚好几年了，至今没回过家。我不想步姐姐的后尘，因为我们的事和大人们闹翻，把关系搞得太僵。希望你能够理解，但我的心不会变，请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去说服他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思想上没有丝毫的准备;还自信满满，天真幼稚单纯地试图用自已的努力去把严酷的政治现实淡化。给方秀珍回信:“你二哥是旗革委会干部，政策他不能不学习不掌握吧，党的政策是唯成份论，但又不唯成份论，团结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长辈们的历史过错难道要让后代承担一辈子责任吗！请相信通过坚持不懈努力，我会很快进步成熟起来的。论干体力营生，我有勤劳的双手，健壮的体格，说来点儿文的，我也能摇几下笔杆子，咋就断言跟上我就生活不了呢！还请你哥不要太伤我的自尊。只要你我两心常相依，牵手共进退，就没有迈不过的坎儿。让我们鼓足勇气.昂首挺胸.迎难而上，去追寻美好的明天！” 我把写好的信交给安正武说:“麻烦你再跑趟袁家房子东面方秀珍家，把这封信交给她。”那年月农村通信不便，一封信近在咫尺也需十几天甚或一个月才能收到。此时的安正武扮演了知青邮政的角色，谁有往出邮寄的信件，统统交由他带到公社邮政支局张贴邮票寄发。我和方秀珍的往来书信皆求他传递。几次书信后，不再提及她二哥了。一天，宋月梅找到我说:“你要主动上门去见见方秀珍的父亲，也许他见到你人后会有些转机。”我说:“我直接去不太合适吧，你和我相跟上去，中间也好有个递话的人，世上无媒不成双嘛。”“啥年代了谈恋爱还要让人领上，再说我还没结婚哩，去了能不让她家大人笑话呀。人家方秀珍去见你家大人时不也没用我领嘛！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不象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愣女婿迟早拜丈人外母娘，拿出点儿当男人的气概来，快去哇！祝你成功。”我长出一口气，深信已经准备好了自我。再通过安正武鸿雁传书，定下了星期日孩子们不上学时去方秀珍家。清晨我去腊华家借上他的新飞鸽车，向袁家房子骑去。上公路时因用力过猛，前轱辘顶进路基的沙土里，一下子搓倒，把我摔下自行车，手掌摁在粗砂碎石上，擦出道道伤痕，渗出殷殷血渍。心里一咯噔，今天不顺！这就是预兆。

进村后，见方秀珍已站在门口瞭我，并向我招手。进屋见方秀珍父亲坐在后炕抽烟，忙打招呼问好。老汉眼皮不待撩,只应对三个字“上炕哇”。方秀珍说她母亲去呼市三哥家了。言罢自已便往笼里包饺子，看来是要蒸了。我上炕后先做自我介绍，然后简单谈了和方秀珍认识的经过。老汉只有一句话，“方秀珍还小，不找对象。”方秀珍无言，显然是她二哥己同老爹商量好啦，任我再咋巧说，老汉除了“方秀珍还小不找对象”这九个字，就再没听到他说别的话。沉默了一阵子，方秀珍己把饺子蒸熟。我执意要走，老汉这才开口，“吃了饭再走哇。”他堵在炕边，我也不好下地。方秀珍面红耳赤.泪盈双目，声带怨腔地说:“吃完饭我跟你出去解释哇。” 话不投缘九字多，无言绝情六月寒，扑灰碰壁，心如刀割，那还有胃口去吃带气的蒸饺;大概填茹了两个吧，再也咽不下去，便决然下地穿鞋与老汉道别。方秀珍跟出院来向我解释:“我大也没拒绝我们相处下去，让我再做做工作，也许时间会改变他的观念。”“噢，咱们都冷静冷静再说吧。”撂下这句话，我骑上自行车，顺下坡突溜上了公路。回宿舍后，简单备了备第二天的课。从箱子里拿出本唐宋诗词选，想吟咏几首解解忧，翻开一页，正是李清照的一剪梅，也真应景扣事：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立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又接到方秀珍的一封信，“二哥和父亲还是坚持他们的意见，看来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没办法，一个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个是供我读书的兄长，和他们公开对抗冲突，我很难做到。”我找宋月梅帮着出出主意，但她也没有妙计良策。只是安慰我:“她姐姐就是在家长不同意的情况下，谈恋爱把自已嫁出去的，大不了她也走这条路吧。”我彻夜不眠，纠结忖度，冥思苦索，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渐渐地渐渐地冷静下来，逐步理清了思路。人要有自知之明，特别是面对终身大事，不能太过自信。横亘在前的鸿沟，任两双稚嫩的翅膀再奋力也是无法比翼跨越的。拭眦望去，恍恍惚惚.迷迷离离.朦朦胧胧，情路冰冻.荆棘载途.鹿砦塞道......凭小生这一已之力，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况一贫如洗.食不裹腹，温饱问题尚解决不了，拿什么去和爱的人一生一世常相厮守。人家父兄的顾虑不无道理，想让自已的女儿，想让自己的妹妹过上高品质.高品位的生活有什么错！方秀珍绘画基础初奠，投靠名师假以时日，定能出人头地。若我继续与之缠绵，势将毁掉她的前程，误了她的一生。未免也太自私了吧。何况发展下去，羁绊牵扯，路不会顺，瓜肯定苦，果未必甜。茫茫人海与你邂逅在艰涩岁月，相知相惜，彼此敬重，你不仅佔据了我的心，而且又陪我走一程。知足了，这己经超越了爱情的范畴，谢谢你，我深爱着的人，钟情厚谊.真挚无瑕将永驻今生。此世不能与你紧挨肩头.厮摩耳鬓;此世不能让你纳暖获慰.贴靠前胸。徜徉花丛草甸，盟誓海枯石烂.地久天长，只能心底封存;牵手河畔田头，听看流水欢歌.云飞云渡，那是昨夜幽梦。痴心苦恋的缘无分，倾诉不尽的未了情。想爱不能爱，想恨不敢恨。跨不过的情坎，何必再伤神，偿不了的情债，唯期来生。真得好想最后一次拥抱你，从此牛女银河阻，劳燕分飞各西东。造物弄人，缘聚缘散，松手吧.放开吧.分离吧.解脱吧，让这没有结局的凄美就此谢幕。牺牲未偿不是一种人间大爱?!长痛不如短痛，痛下绝决的狠心吧！绞尽脑汁.搜索枯肠.穷其谩骂之能事，无端中伤.强烈激怒。让方秀珍对我彻底失望，进而愤恨我，迫使她放弃这段情，割舍这份缘，扔下我这个烂包袱，去自由地选择追求通向唯美人生的坦途大道。你能幸福，就是我寄情心底的由衷祈祷。方秀珍将我一反常态的做作转告宋月梅后，宋月梅批评我:“有话好好说，你不能骂人家呀，她母亲刚从呼市回来，知道情况后，还数落她不应该对你态度隐晦。”“就我父亲的历史问题，你考虑，最终能过她二哥这一关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必强人所难，苦苦相逼，让方秀珍独挡一面，去孤身应对，开罪父兄呢！谢谢你介绍我俩相识相爱。苍天不佑，有缘无分，就此为止吧，我就再不和她联系了。”宋月梅唉声叹气:“拗不过父，越不过兄，棒打鸳鸯，疾首痛心，回天乏力，智昏计穷，纵有月老，错对难分，一场空忙，徒劳无功，气懈千里，偃旗收阵。只可惜了一对神仙伴侣，宅心仁厚的有情人。作孽呀！你俩的事我再也不管啦！”

【未完待续......】

从2017年元月10日本平台创办以来，就一直连续刊发原创文章，到如今已经走过了两年多，发原创文章两千余篇，八百多期，日日更新，几乎从未间断，这期间耗费了作者和编者太多的心血、时间和精力，确实，原创文章不易，笔耕辛苦啊！所以希望大家能帮忙多多传播，多介绍身边人关注、支持我们这个充满正能量的平台。谢谢大家了！

上文链接： 高原之春●乌盟知青灰腾梁搂草放羊
   高原之春●土牧尔台知青相聚拜大年
  高原之春●乌盟知青看望病友和打井种地往事
   高原之春●乌兰察布知青打战备洞、学习种地，和牧民一块套马、打马鬃、骟马蛋等
   高原之春●乌盟知青在灰腾梁和牧民们结下的深情厚谊
   锡勒夏歌●当年察右后旗知青生活【一】

锡勒夏歌●知青灰腾梁上夜里放牧的骇人经历【二】
锡勒夏歌●察右后旗知青剪羊、澡羊、灌羊弄出的笑话【三】

锡勒夏歌■察右后旗知青夏天拦河筑坝洗澡及挨饿经历等【四】

完

05.一个平民子弟的艰难成才路
06.权力的较量
07.好看的小说：大红人
08.新官上任
09.烧尸匠

10.青云官路
11.阴间调查局

12.鬼阴
13.兵王传奇

14.一代知识人的家国痛史
15.长袖善舞的女人
16.官场异类：现代包拯

【作者介绍】高存刚，男，与共和国同龄，1949年10月出生。1966年于察右后旗土牧尔台中学毕业，68年8月上山下乡插队到察右后旗锡勒公社红旗庙牧业大队。之后在察右后旗当过工人、文书、小领导、文物管理所副所长等。1998年提前办理退休手续。曾在各种报刊发过多篇文章， 2013年应旗政协文史办之邀，参加了《察右后旗文物志》编撰工作，担任主笔。现在闲暇之余整理上山下乡期间的人生历练故事。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