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票证年代的记忆【下】

文/ 孟泽辉  校对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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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记】20世纪50～90年代，我们曾走过漫长的“票证年代”。这段令人心酸，更令人难忘的历史，深深地烙进一代人的记忆中……

布票是国家供应城乡人口购买布匹或纺织品的一种票证，是对布匹购销实行统一管理及保证布匹按计划供应所采取的一项措施。1954年全国开始发行布票，除了农产品粮、油以外，这是工业消费品的第一种票证。 布票计量单位有：壹市寸、贰市寸、叁市寸、伍市寸；壹市尺、贰市尺、伍市尺，拾市尺等。当时，国家根据南北各地烤火期长短、城镇规模、棉布最低需求量的不同，而制订了不同的布票定量标准。察右后旗城乡每人每年发放布票23尺3寸，棉花票1斤，线票0.5斤，使用期限通常为1年。从1956年开始，实行对绒衣、绒裤、褥单、线毯等物凭票供应政策，一条绒裤收布票6尺，一块线毯收布票12尺。

我家兄弟姊妹共8个，加上父母10口人，可谓泱泱大人家。人口多，吃得多、穿得多、用得也多，父亲每月62元工资，竟然巧妙地养活了全家10口人。母亲每年将一家人的布票集中起来，谁的衣服破旧就给谁做，有时需要量增大，布票不够使用，还得向亲戚朋友东挪西凑。仅穿衣一项，家里年年捉襟见肘。我们穿的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旧衣服，不过母亲给缝补得平平展展，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觉得也很体面。

布票是购物的凭证，是商品短缺形势下的产物。本身不含价值，不允许买卖。80 年代初期，随着农业和轻纺工业的发展，布匹供应日趋丰富，库存开始有了积压。1983年12月，人们使用了近30年的布票被取消，从此老百姓不再为穿衣发愁了。

在那个粮食靠本本，副食靠票证的年代里，本来随时随地就能买到的商品，结果变成了定时、定点、定量集中供应的方式，人们只好去排队等待。有些商品本来可买可不买，由于凭票供应，放弃了觉得可惜，以后又怕买不到，只好违心地去购买。快要到期的各种票证，人们也舍不得作废，想方设法都要用光，怕的是下一年不发或少发。

60年代初期，1斤羊肉0.35元，人口多、收入少的家庭，肉票一般用不了；而人口少、收入高的家庭，肉票不够用。于是，人们便在私下进行票证之间的调剂。通过调剂互补，各自的问题得以解决。食品公司还不定期地出售羊骨架，每斤0.05元；裂纹鸡蛋，每斤0.25元；鸡蛋汤，每斤0.15元，不但价格便宜，还不要票证。人们一旦打听到消息，全家老少一齐出动去排队，因为数量有限，去得迟了，就没有你买的份了。每年春节买那几斤供应的豆腐，是每个家庭的苦差事。豆腐不同于其他副食品在商店销售，而是直接在副食加工厂出售。天还没有亮，人们就得在大门外排队，在严寒中苦苦地等待着。买上的算是大功告成，买不上的第二天再排队。如此反复，人们吃尽了苦头。

1971年3月，旗革委会搬迁到白音察干镇以后，在白音路和繁荣街十字路口建起肉食门市部，人多肉少，每天都是在拥挤中营业。人们打早在窗口耐心地排队等待着，开票小窗一打开，犹如马蜂窝被捅破了，你挤我、我推你，互相埋怨；吆喝声、辱骂声，不绝于耳。挤上去的人自己开上票不说，还要捎带给别人开票，挤不上去的人，干着急没办法。

由于肉食限量凭票供应，购买自然艰难，食品公司的“高温肉”也就有了市场。所谓“高温肉”就是病死猪或米型猪（痘猪）经过高温处理的熟猪肉，每天煮多少卖多少，往往还卖得脱销。都说吃米型猪肉会犯病，得猪囊虫病，可能是高温处理的结果，没见人吃出个啥毛病。

那时，卖肉的人“牛逼”得很，对顾客总是不耐烦，有时还恶狠狠地瞪着两眼，撇着个嘴，好像谁欠了他似的。顾客对卖肉的人态度不好，你休想割到好肉。为此，有人专门编了一段顺口溜嘲笑那些卖肉卖面的：“卖米面的唵细粮，卖副食的舔白糖，卖肉的净吃猪大肠”。票证不但给人们的生活增添了麻烦，同时也给人们的精神上注入了一种抵触情绪。

“文化大革命”运动中，票证依然满天飞。能打闹几张特供的票证，那可是“硬头”营生，也是衡量一个人本事大小的标尺。人们青睐于票证，围着票证团团转，成了票证的奴隶。我在土牧尔台镇平行道曾见过这样一件事：一人拉了一车土坯上平行道，车重坡陡很是吃力，这时他拉住一个人说：“同志，你为人民服务学好了，帮我推几把”，那人却说：“同志，你愚公移山学好了，自己慢慢地移吧。”拉车的人一愣，旋即说到：“同志，你帮我推上去，我给你几张羊肉票”，那人满脸笑容地说：“好！好！我帮你！我帮你！”可见，票证几乎和人民币等同，这就是票证的魅力所在。

票证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回忆却是沉重的，再也回不去的岁月，沉淀下来的是满满的情怀和浓浓的生活韵味。那些穿过岁月风尘留存下来的，作为特殊年代符号标志的票证，带给那个时代人们的悲喜记忆，永远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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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孟泽辉：内蒙古察右后旗籍，小三届知青，从事文字编辑30年，主编完成《察右后旗志》《察右后旗人物志》《察右后旗军事志》《察右后旗政协志》《察右后旗大事记》《察右后旗大辞典》等地方志及文史资料1200余万字。在国家及区内外报刊杂志发表文章30余篇。2000年迁居包头市，退休生活:读书、写稿、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