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那些日子

文●武俊丽  校对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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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四年六月份，我们学校应北京几家不知名企业的招聘，许多学生纷纷踏上了北漂的征途，分批驻入了北京的几个工厂和乡镇企业。
        

六月十六日一大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两辆大巴车便疾驰到我们学校的校园停在操场上，这是北京昌平县百善造纸厂来我校接学生。此次从我们学校招收八十多名学生去厂里当工人，我也在其中。同宿舍的乔大、郭大、王晓丽几个好宿友也都要和我一同相随进京。我们收拾好行李和日用品便上了车，望着熟悉的校园，亲切的同学，心里不免充满了无限留恋。一起生活和学习了二年，今朝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这时，留在学校不走的同学提出一个双卡录音机，里面播放着张学友的《祝福》，更给这分別的场面增添了伤感的气氛。"伤离別，离别虽然在眼前，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我们和车下的同学挥泪告别，踏上了去往北京的征程。
 

大巴车一路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车上的同学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沿途的风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又是去我们祖国的首都，心里充满了对北京的无限向往，胸口甚至还时不时掠过一丝爱国的自豪感，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情怀。正是因为心中有这么崇高的理想，所以同学们个个是春风拂面，喜笑颜开。
       

下午三点多钟，大巴车停在了一个绿树环绕的厂区门口，厂子周围全是绿树。槐树、柳树，浓荫密匝，知了在上面"吱吱"尖叫。时值六月，树叶正是最茂盛的时期，感觉阳光从树叶中穿过都是一种奢望。远远望去，绿树丛中掩映着一座又一座高耸的塔尖。我们开心地想:究竟是北京了，连郊区都能看到这么多这么好看的白塔，心里颇为自豪和舒畅。厂方负责人安排我们住进了宿舍，又领我们去食堂和厂区初步熟悉了一下环境，算是暂时安家落户了。
第二天，厂长把我们这批学生召集到一个大车间里分配工作。厂长姓夏，四十多岁，光秃秃的脑门，操着地道的北郊口音，有的话能听懂，有的也似懂非懂。这个造纸厂是一家乡镇企业，生产油毡原纸，生产出来的原纸运输到天津油毡厂涂上沥青便是人们用作苫房的油毡。厂长一个个点名分工种，分任务，让跟上代班师傅。我有幸被分到半成品车间的化验室。这个化验室设计在厂房的拐角处，是一个简易棚子，里面摆着简单的化验工具和一张桌子。化验室的另一名化验员是厂长的侄儿媳妇，叫常建兰，河北人，黝黑的皮肤，洁白的牙齿。初次见面的印象笑眉笑眼的，还算热情。安顿好以后，整条生产线上便实行开了三班倒，每天周而复始，白班的上，夜班的在宿舍睡觉。最苦的是原料车间，生产油毡纸的原料是破纸片子和烂布毛子，把这两种原料打成浆后再经别的流程最后成形。从市面上收购回的这些纸片和布条有的已经发霉，稍微一打动，便是刺鼻的气味和细碎的粉尘。原料车间的工人戴着防毒面具和日本式的帽子，就这样防护，等到下班后也是从头到脚没一处干净的地方。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有分到这个车间的，一向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学生，乍一开始哪能受下这等洋罪，一个个是苦不堪言，叫苦连连。后来也逐渐适应习惯，硬咬着牙挺了下来。跑浆车间是把打好的浆液经高温过滤后把液体形浆液逐步凝固成固体。这个车间主要是高温，一个班下来，有的同学的半袖上衣脱下来能拧出几把汗水，脸上的汗水更是抹也抹不过来，大汗淋漓，挥汗如雨，汗流浃背，用这等成语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我在化验室比较清闲，隔段时间去取一次样品化验，参照参数看是否合格。常建兰和我交接班时偶尔也闲聊几句，得知她家就在厂子附近居住。她的嘴巴巴的，很会表面奉承人。有一次中午我去接她的班，从门上的小窗口看见她和成品车间化验室的一个当地女人边吃葡萄边唠嗑，听到我进门，她迅速把手中的葡萄藏到了她的抽屉里，我进屋后，收拾得是滴水不漏，一干二净。我心中暗笑她的"愚"和"吝啬"。同时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出门在外的外乡人是多么的不易，永远融入不到本地人眼中。当时心里有一种悲怆的感觉。

厂里的伙食还算可以。有一道菜是素炒西红柿，不放鸡蛋，酸的咧牙。有时西红柿炒的时间长了，便整个成了一锅西红柿汤。我们打上一饭盒西红柿汤汤，也吃得有滋有味。每次吃过晚饭这段时间，还保持着在学校时的习惯。男女同学坐在宿舍门口有说有笑，有的吹口琴，有的讲鬼故事。这时，蚊子来了，铺天盖地向我们席卷而来，耳边"嗡嗡"作响。我真服了北京那蚊子了，不仅多而且欺生，不叮北京当地人，专门拣细皮嫩肉的学生娃娃。我们个个被咬得体无完肤，满目疮痍。和我们一同来的王晓丽，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就化脓流血，曾去医务室就医。外面蚊子咬，回宿舍睡觉吧，宿舍里热得像蒸笼。从我们来的那天，就把绵被束之高阁了，盖一块薄单。宿舍里的电风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旋转。而且宿舍里也有蚊子，没办法弄些清凉油和风油精之类的胡乱擦上一气，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夏夜。
 

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和乔大休班，俩人相随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牙膏之类的日用品。往回返的路上，我俩正有说有笑，忽见浓密的树荫前站着一个行动可疑的男子，样子很猥琐。我俩走到近前时，这男子竟暴露私处，嘴里叽叽咕咕说一些听不懂的呓语。我和乔大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撒开脚丫子飞也似地向前狂奔起来，回头看猥琐男，竟然还追赶了我们几步。无奈，我俩跑得飞快，追了几步便不追了。我和乔大狂奔到厂区门口时，碰到我们学校的几个男同学，心里才感觉不害怕了。后来乔大回忆说，当时看见我的脸都被吓绿了，真是惊魂一刻，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在北京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酷热中度过。九月份时，天气逐渐转凉，正是北京最好的季节。而我们这些学生却和厂里闹开了矛盾。夜班费、加班费厂里一律不给合理结算，几个男同学去和厂长理论，夏秃子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嫩蛋子"放在眼里，照样我行我素，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那时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商议集体罢工，集体辞职。而且幼稚地认为，如果没有我们这批学生主力军，工厂立马就会沦陷、倒闭，会陷入前所未有的瘫痪状态。那时，厂里一定会八抬大轿地抬举我们，挽留我们。九月二十六日一大早，我们全体同学打点好行李，集体离厂。谁曾想，厂里没有一个主事的出来和我们交涉，更没有一个出来送行的。在我们等车的当中，又有许多外省市的民工不断向厂里赶来，填补我们的位置。年轻的我们这时才发现太高估了自己，"杀了夏明瀚，还有后来人。"地球不因为缺了我们而停止旋转。

一趟北京之行，为时正好一百天，其间有惊喜也有徬徨。经历了三个多月的酸甜苦辣，磨练了意志，丰富了人生经历。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生经历，才使我们在后来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能够不怕困难，砥砺前行。
        

假如当年一直坚持下来，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说不定是半个北京人了吧？

本人身患直肠癌已经三年，经过多次放疗，副作用非常大，吻合口处水肿严重，肠道脆弱，易出血，大便艰难，医生说是放射性终身肠炎，医院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亲们，谁有好的治疗办法，请文下留言或加微信wangchenghai1968告知，不胜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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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作者介绍】武俊丽，女，网名青青河边草，1976年出生于清水河县五良太乡，现居住托克托县，文学业余爱好者。“草根涂鸦群”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