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17 期 〓
文●郭全明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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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长河中，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些场景刻骨铭心，也总有那么几个人永生难忘！我就永远忘不了一九九六年的夏天，瓦蓝瓦蓝的天空上飘着轻盈洁白的云朵，夜间悄然而至的及时雨为干旱已久的大地注入了活力，农田里一派生机勃勃。我的家乡厂汉梁的父老乡亲们早早起来，扛着锄头赶着牛羊，干劲十足地地行走在田间地头，锄地拔草，放牛放羊，忙乱中竟然忘却了劳作带来的肉体的烦恼，有时候也能找到些许精神上的乐趣。
一切都毫无预兆，就是在这样平常的一个日子，年迈体弱的母亲是小脚，行动不便，加之正有些家务缠身，我74岁的老父亲一个人坐上火车，回到他离开五年日思夜想的家乡——厂汉梁！冥冥之中，在他劳苦一生的最后一程，他想再看看他辛勤劳作了一辈子的山山梁梁，洒下无数汗水的沟沟坎坎，亲手再摸摸家乡曾给他繁重的劳作带来麻烦的土坷垃大石头，更想再见见那些曾经朝夕相处很是淳朴善良的乡亲们，更重要的是想再叮咛叮咛他始终放心不下的三儿子——我！再亲口指点一下我还不太拿手的农活儿，睡睡老房子踏实的土炕，看看还没长大的小孙子！
我清楚地记得老父亲住了一个月，长年累月的劳作，老父亲患肺气肿已经多年，脸色发黑，但他仍然一步一喘地每天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闲人集聚的大队门口、小卖部周围，饶有趣味地听着大家谈古论今，家长里短，乐此不疲！临走那天早上，我老伴早早起床生火做饭，父亲憔悴的脸上挂满了留恋和不舍，再三安顿我田间劳作的注意事项，又担心我没有帮手，孩子多生活困难，说话功夫父亲老泪纵横，我握住父亲干枯冰凉的双手，心里一阵难过，望着老父亲蹒跚的脚步，上车时佝偻异常的背影，心酸的泪水湿润了双眼。我做梦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和老父亲的永别！
经过一年的起早贪黑，老天爷恩赐了风调雨顺，家乡厂汉梁贫瘠异常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丰收年，大家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和热切期盼，总算有了回报。人们起早贪黑干劲十足地收割碾打，秋收接近了尾声。就在阴历九月十六日这一天，天色灰蒙蒙阴沉沉的，一辆小轿车停在我家门外，竟然带来了父亲病故的消息。我瞬间悲痛欲绝，止不住的辛酸泪夺眶而出，已经人到中年的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有人再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孩子，哭得是那样无助和迷茫！而父亲艰难曲折、命运多舛的一生，也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泪眼迷蒙中……
我奶奶善于精打细算，干净利落，我大爷努力学习木工活儿，我父亲挣脱了泪水，在艰辛中逐渐长大，终于学会了干农活儿。在全家人长年累月的不停劳作打拼下，爷爷家里的光景稍有起色，千辛万苦买下了二十亩土地，还盖起了三间小土房，一家老小终于有了栖身之所。谁知道这日子表面上暂时的风平浪静，竟隐藏着一场意想不到的祸端！
事情是这样的：那是兵荒马乱、土匪横行的一九四六年，深秋一天的傍晚，阴沉沉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突然来到了我爷爷的院里，气势汹汹地要安营扎寨。爷爷见势不妙，惊慌失措急忙给人家烧水做饭。这时，一个张牙舞爪的匪首，提出让我老实胆小的四爷爷为他溜马，凶巴巴地把马缰甩给了我四爷爷。战战兢兢地接过马缰后，我四爷爷领着我父亲在村里小路上，边溜马边心神不宁地望着黄昏的夜空，谁想一场丧天害理的阴谋正在酝酿！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警一部备马！四爷爷不知所措，我父亲年龄小也不太懂事，只好递给来人马缰。此人立即飞身上马，马鞭啪啪的二声，撒蹄飞奔的马匹，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当土匪头子得知马丢失后，立即怒气冲天，当下就命令手下，将四爷爷吊起二梁严刑拷打，四爷爷被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昏迷不醒，我父亲吓得魂飞魄散。我爷爷不忍家人遭受不白之冤，急忙找村中有头有脸的人说情，经过多次苦苦乞求，我爷爷无奈答应了土匪提出的不合理赔偿，丧心病狂的土匪才将奄奄一息的四爷爷放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不白之冤平息后，家里人才醒悟了：这是土匪们互相勾结，阴谋敲榨钱财的卑劣伎俩。我父亲在这个经常遭受土匪欺压的贫穷之家，渐渐长大成人，养成了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性格，也成了家里奔波在田间地头的抗硬劳力。为了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我父亲成家后，和爷爷奶奶分门另过了。没有了大人的支撑和护佑，再加我家孩子多，我父亲的日子更是清贫，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东挪西借，苦难的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流淌着。在我很小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在我父亲一生中，值得书写的大事。当时的卓资县为了对抗干旱，决定举全县之力，在卓资县原东河公社，修建雷山水库，并轰轰烈烈拉开了万人大会战的序幕。我一贯热心肠的父亲是积极分子，就满怀热情毫不犹豫地投入到这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水利工程大会战中。
我父亲背心长脓疮时，正是他三十六岁的逢九年。他幸运地躲过了这场灾难后，满以为今后会顺顺利利地生产生活，精精神神地参加劳动挣工分了，谁知命运之神还不想放过他，又一次危机悄悄向他逼近……
那是一九七零年夏天发生的事情，父亲接受了队里交代的任务，让他赶车外出，去原卓资县复兴公社拐角铺村，为战备公路拉备用沙子。同时外出的还有九队的张文书和他驾驭的马车。沙场设在附近一个小山上，和父亲配合跟车的是一位年富力强，聪明眼活的好后生李套锁。一队人马住在就近农户家里，既方便又合适，每天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上山装沙子，又稳稳当当下山装成小堆，四个人有说有笑，把苦累都忘记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天午后，骄阳似火，父亲和套锁一鼓作气装满了一车沙子，像往常一样轻松下坡。跟车的套锁时紧时松地拉动着磨杆皮带。突然间磨杆可能出现了故障，马车瞬间失控，满载三千多斤重沙的马车，在惯性的驱动下，快速向山下狂奔。父亲意识到磨杆出了问题，他沉着冷静，左手紧拽辕马嚼绳，右手紧扳羊夹庄，不顾个人威胁，随着马车飞奔下山，带起的尘土飞扬令人恐惧。九队车倌张文书看到父亲很危险，高喊:赶快撒手！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父亲全然不知自己的跟车后生套锁，已经从车后跑到了马车前面，热心的好后生套锁可能是想拽住拉套的两个牲口，迫使马车减速再停下来。谁知他良好的想法和奋勇的行为，难以阻挡这场灾难的发生，他不幸被马绊倒，又被车轮碾压，昏迷不醒，生命危在旦夕。父亲急中生智，不顾危险挡在道路中间，向迎面驶来的一辆军车跪下磕头！军车见势紧急刹车，急忙把套锁抬上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向附近医院，经过全力抢救，终因伤势过重，套锁不幸壮烈牺牲，年仅二十八岁！虽然这个事情不是父亲造成的，纯属意外，但父亲目睹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的凋零，他悲痛欲绝，为好后生李套锁伤心不已。
这场想起来还令人头皮发麻的马车事故，对父亲来说是一次极其严重的考验，他自己可以说是有惊无险，按说侥幸逃过一劫，今后应该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了。但是我父亲这个人，艰辛贫穷、状况百出的日子，不仅没有使他退缩不前，反而更坚强不屈了，他就不信这个邪，觉得自己不能离开每天精心伺弄的大青马，也不想离开能为队里出大力的车。所以当年冬天，我父亲就又拿起鞭子，赶着由他最喜欢的大青马驾辕的三套马车，去大同口泉煤矿为村里拉炭。这次为父亲跟车配合的是我五叔，“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准备得也比较充分，按说这次应该是顺利的。老家离口泉煤矿约三百里地，去时车上装些莜面山药、牲口草料，算是空车，一般是走五天；返回来是重车，又碰上坡多，少则走六天。碰上恶劣天气，就要走上七天。通往煤矿的路崎岖不平，沟深坡长，容易发生事故。他们在返回的路上，重车正要下一个小坡，冬天结冰路滑，可能我父亲脚下使劲太狠了，突然滑倒在地，眼看三千多斤的拉煤重车，即将埋没、碾压父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驾辕的大青马迅速前腿下跪，用它硕大的屁股，将三千多斤重的马车死死抗住，车轮戛然而止！五叔在车后觉察不妙，立即跑到车前查看，发现父亲躺在车轮前面，而且衣服已经被车轮牢牢压住不能动弹！五叔赶紧招呼就近车辆人员施救，众人扶起车辕，才把父亲从车轮下拽出来。只见父亲拍拍身上土气，毫发无损，神情自若地说：“我没事，你们忙吧，看来阎王阎还不想要我的命！”大家都觉得这事太神奇了，后怕不已。但我只能说牲口一样是通人性的！因为我父亲平时非常爱护它们，他六岁学农活儿，深深感受到了牛、马对庄稼的重要性。我父亲喂牲口草料、饮水，拉着上山放牧，梳毛、捉虫、甚至和它们拉话，都是出了名的细心、认真，不打折扣，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朝夕相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所以关键时刻才有大青马的奋力舍身相救！
我的父亲他不光热爱朝夕相处的牛、马等牲畜，对他祖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更是酷爱，他把全部的汗水都洒在这片摸爬滚打、精心侍弄了68年的土地上！他常说：庄户人要把土地当作命根子，舍得在田地里下辛苦，只要精心地不惜力耕作，再加上风调雨顺，就能获得更多的粮食。每年春风刚过，父亲总是不失农时顶风冒雪，赶着牛犋上山打磨不平整的田地，一边吆喝不听话的牛马，一边拣着地里的大小石头，为播种做好准备。夏锄季节，炎炎烈日，父亲脱下鞋光脚上下挥动沉重的锄头，细心拔掉庄稼根部刚长出的小草。他说小草不起眼，一场大雨过后，就长成大草祸害庄稼。他曾经教我：只有春天安好苗，夏天锄好地，秋收才有把握收获。到了秋收大忙季节，父亲总是让我割地手紧些，不要把吃到嘴边的粮食丢掉在地里，茬子要割到底。他讲究抢热茬耕地，腾开一块耕一块，这样来年才有好墒情。父亲总能合理使唤牛犋，适时调整里外牲口的拉力搭配，把茬子破到理想的垅眼上。村民们站在地头看着父亲耕过的田地，连最挑剔的人都觉得分外平整光溜，对父亲投以赞许的目光。每当这时候，我父亲就像一个征服了敌人的将军，抓起一把黝黑滋润的泥土，很是骄傲得意。的确，全村公认的赖地坡梁地，经过父亲的不懈努力和精心侍弄，最后都变成了人人羡慕的好地。土地下户分田单干时，我父亲分到一块约六田的三十度背阴坡地，原来这块地人人嫌弃不好耕种，基本没有收成。我父亲费大力把梯田留下的痕迹硬是一锹一锹地挖平，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在这块土地上付出了很多心血，结果种了几年后，墒情越来越好，亩产竟然200斤！种山药长得肥头大耳，种小麦长得粒粒饱满。这种不规则的背阴坡地特别难耕种，摇耧容易出现二四垅，耕地是一犁大一犁小，但这难不倒我资深土专家的父亲，他巧妙掌握犁、耧的深浅快慢，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这些弊端，年年喜获丰收！为我家以后的好日子打下了较好的基础。
常言道：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我父亲死里逃生，闯过这三次灾难后，他的漫漫人生路好像是顺畅多了，他虽然是个地道的农民，但他十分重视对儿女们的全面教育。因为他从小在农闲时断断续续地读过三年私塾，背会了一些四书五经中的经典语录，也尝尽了没有知识和文化的苦头，所以他认为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多念书，学本事，用知识和文化来改变贫穷和落后，从根本上拔掉穷根子，才能过上好光景。在我们兄弟姐妹珍贵的读书生涯中，发生了很多令人感慨万千的事！据大人说有一年春天刮沙尘暴，天昏地暗。我大哥淘气乘机不想去5里外的双刺老学校上学。我父亲着急放下营生，硬是替大哥拿上书包，一把拽着大哥，艰难地在黑暗中寻找去学校的道路。谁知快到学校时，书包里的书全都被大风刮走，大哥急得痛哭流涕，父亲安慰他别动，站在墙边等一会儿，父亲摸索着又返回去，东找西摸，终于在一处墙角找到了被大风刮走的书，又把大哥送进学校。二哥在卓中念书的时候，家里非常困难，生活窘迫。我二哥因没有三块钱而上不了学，父亲借贷无门，实在没办法，竟然卖掉了水缸，换来了三块钱，二哥才用麻绳绑紧裤腿，穿着露脚趾头的草鞋，踏着齐膝深的积雪，徒步五十多里走进了卓中的校门。
在我刚上耕读小学的时候，把新发的书拿回家里，父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地里收工回来，也总要拿起课本翻看一遍，他一边吧嗒吧嗒吸着呛人的旱烟，一边结结巴巴地给我念着语文课本的部分内容。有一个题目我至今记得是《心红红似火》，父亲半生不熟耐心地给我念着，大体讲解的内容是：北京大兴县生产队长王国福，教育儿子王正柱，冬天每天坚持为学校教室里生火炉，这对我启发很大，父亲他教育我也要做一个热心正直的人。还有一次，父亲从队里拿回了一张破报纸，上面有一篇通讯，题目是巜战斗的年华，壮丽的青春》，副标题是:记党的好女儿柏永华、单美英的事迹，父亲很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我一边听一边问，尽管父亲很多字都读不通，但是还是结结巴巴把大体意思说了出来。我听后心里热乎乎的。我的四弟和小妹读书时，赶上了国家重视读书的好时候。我父亲更是不顾年老体衰，拼尽全力也要让他们学有所成。我四弟刻苦努力取得了好成绩，我父亲高兴万分，提着家里仅有的一卡子胡麻油，放下十万火急的农活儿，徒步20里，非要亲自送给认真负责的班主任！才华横溢的刘国旺老师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破衣烂衫的老农，很感动但是不忍心收下。我家最小的妹妹读书成绩不错，但那个年代偏僻农村的女孩子大都不读书，一般是要点彩礼早早嫁人。但是我风烛残年的父母亲没有放弃，节衣缩食坚持要供妹妹读书。如今，我们兄弟姐妹都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好生活，我觉得这个源头就是我吃苦耐劳、忍辱负重、善良乐观的父母亲！
我的父亲不光在子女身上肯下苦力，在邻里邻居、亲戚们的大事小情上，也义无反顾肯下力气，经常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去做，而且还是一个讲义气说话算数的人。村里面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长辈还是晚辈，谁家遇到难题，包括婚丧嫁娶，家庭矛盾纠纷，需要出力或出面说合，父亲是有求必应，从不逃避懈怠。尤其是碰上给死人穿衣服和入殓这些被人们认为不吉利、避之唯恐不及的灰事，父亲总是积极主动地挺身而出，替东家出主意想办法壮大胆，有序地帮东家做好死者的后事。我父亲不辞辛苦地东奔西走，经常误了自家的事情，或者有时还费力不讨好，我的母亲有时会忍不住说风凉话：图你日能了，还是显你会说了？不管多灰的事情，你连个不字都不会说！父亲总是沉默一会儿，赶紧担水、扫院子去了。如果回来我母亲还唠叨，我父亲就会提高嗓门儿说：谁家门上挂无事牌的了？但凡开口求人肯定是有难处了哇，咱家哇不用人了？！我的小脚母亲顺从了一辈子，也就不敢发声了。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的岁月蹉跎过去了，我透过光阴的迷雾，仿佛又看到了我父亲的一生！我好像看见了他拿着马鞭咬住牙在狠着心抽打我，原因是我淘气饥饿，偷撬了邻居家的大铜锁子，卖了几毛钱买了香甜的黑枣吃；我也似乎看见了父亲在文革期间，因为同情村里一个失去丈夫而走投无路的四类分子老太太，而被红卫兵戴高帽、喊口号、殴打；我又那么真切地看到了我父亲冒着寒风刺骨，凿开冰封的河面，像一个贴心的闺女为我80多岁的奶奶，清洗那些因大小便失禁而弄脏的衣物被褥；我更看见了一辈子土里刨食没挣过大钱的老父亲，蘸着唾沫，眉开眼笑地数着我两个哥哥从部队寄回来的节省下来的几十元津贴，逢人就夸：共产党好，毛主席好，想不到我穷人家的孩子也出息了，能挣钱了！止不住的眼泪汪汪流到了大哥、二哥寄回来的立功受奖的喜报上。
啊呀，我的老父亲！我越思越想越心痛！我和你永别在1996年的9月16，当时的社会还没有大发展。你辛苦劳累了一辈子，你到死都没有吃过香甜软糯的蛋糕，现在满大街都是且各种各样！你临终都没有和你最牵挂的亲人通个电话，因为还没有这个新生事物，而你去世仅一个月，按电话的家庭铺天盖地！你也没有乘坐过飞机翱翔在蓝天上，看看原来天上还有天上，洁白无瑕的云朵就在眼前！你也没见过庞大无比的轮船，是怎么劈波斩浪，航行在辽阔神秘的大海上！老父亲，我告诉你：现在这一切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惜你一样也没有享受到！我为你可惜，为你不甘！因为你最喜欢新生事物，最愿意赞美共产党领导下的新社会！我的老父亲呀，你离开你血泪交加拼尽气力养大、念念不忘牵肠挂肚的六个儿女已经二十三年了，你众多的儿孙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们还愿意做你的后辈儿孙！我的最最热爱土地的老父亲，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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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郭全明，原籍卓资县，现住呼和浩特，退伍军人，共产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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