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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无法磨灭的记忆……

〓 第 1035 期  

郭淑俊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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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堂弟结婚,随家人回了一趟老家。这个我出生之后,仅仅呆了十年的地方,因国家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需要,现在拆建的居然毫无原来的一丝痕迹了。
        
很多土坯房推倒盖成了砖房,不管是新盖的还是原来的老房子,屋顶都铺着鲜红的彩钢瓦。家家户户垒起一人高的院墙,统一刷成紫红色,而房子的墙壁则是统一的白色。每条小巷的路面都用水泥硬化了,不会再有一走两脚土的情形出现。
 

       
午饭后,顺着硬化路由北向南慢慢走了去,去捡拾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九岁前的记忆里能存留多少东西呢?所以感觉每个地方都是那么陌生。但异性记忆是不会因环境的变化而逝去的,当记忆的闸门打开时,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眼前这条小巷变得已经认不出来了,当妈妈说这就是谁谁家旁边的小巷时,三十多年前的一幕跃于眼前。我那时大概五、六岁吧,差一点就一命呜呼在这墙边!当时捡到一枚两分钱的硬币,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就把硬币含到了嘴里,往家里跑!硬币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清楚地记得当时那种快要死去的感觉!依在墙边不断地抽搐!不知怎么地,硬币的一下又回到了嘴里,一口气缓了上来。歇了一会儿,浑身酸软无力地爬了起来,扶着墙壁慢慢地向家里走去......
这条巷子尽头右拐就是我出生的院子。我们离开后不久,房子就卖给了一个姑姑。我们走进院子,这院落几乎没翻新过,它是破旧了许多,而且缺少了我记忆中的活力。是冬天的缘故吗?我所有的记忆难道都停留在了每一年的夏季吗?那个青青的菜园子,留下了父母多少汗水与心血!
        

我仿佛看见,爸爸在园子外的水井上推着水车,汗水顺着他的脸流到了脖子上,再流到红色的背心上,胸前、后背都湿了一大片,还顺着眉毛缓缓滴落。妈妈在园子里把水引到每一个菜畦里,隔上一会儿就喊我们去帮爸爸推水车。六、七岁,八、九岁的两个女孩子能有多少力气?但我清楚地记得,只要我们跑过去帮忙,水车就转的快了起来,爸爸似乎也可以喘口气,但往往推不了几圈就气喘吁吁了,小孩子那点儿力气一下子就会用光。爸爸也怕累坏了我们,就让我们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就看到爸爸脖子上的青筋再一次一根根暴了出来。       

       
夏天的菜园子是我们躲猫猫的好地方,更是我们姐弟三个解决饥饿的地方。能充饥的有水萝卜、黄瓜、西红柿。记得当时刚开始流行种植西红柿,父母为了让我们也吃到西红柿,就种了几株。好不容易盼着西红柿快红了,想着明天就可以吃了,第二天一早却发现被人摘走了。连着好几天都这样,妈妈决定躲在墙边看个究竟,终于把那个小偷逮住了!是邻居的小孩子,他每天很晚的时候跑进来,蹲在那里挨个捏,捏到哪个软就摘走了!那个年代,能吃的东西真是太缺了。
       
姑姑的说话声,将我从记忆中拽回来,我问那口井呢?她说井里几年前就没水了,把它填平了。怎么可能没了水呢?记得井水很深,也很清,可以看到井底的沙石。但这个地方绝不能过来玩,妈妈尤其嘱咐我们姐妹两一定看好弟弟。
       
伴着对那口井的思绪,走进了房子。家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在一个成年人的感觉里低矮了一些,空间小了一些,妈妈擦得亮亮的大红柜不在了,换成了两个立柜,那盘炕却是一点也没变。
        
在这盘炕上,我拥有着人生的第一次记忆,说起来很少有人相信。记得妈妈生下了弟弟,那时我两岁三个月零三天。记忆中不知爸爸和妈妈为什么把我们姐妹两放到后炕,还用爸爸的黑棉袄蒙住了我们的头。是什么声音让我们地一下揭开了棉袄,愣愣地站了起来。大了以后常常想起那一幕,也知道了那声音是弟弟的哭声!对于一个两周三个月大的小孩,这个刺激太大了吧!于是深深烙进了脑海。
还是这盘炕上,让我记住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武侠人物——李莫愁。煤油灯下妈妈在做针线活儿,爸爸在给妈妈读书,姐姐、弟弟都睡着了,只有我醒着,天天如此,就是为了听爸爸读。记得只要一听到李莫愁这个名字,就怕的要命。记忆中她是个很坏的,穿着破衣服的男人。长大后才知道她穿着一身杏黄衫,美艳如花。也许就是那时候让我爱上了阅读吧。
        
还想看看其他地方,于是走了出来。来到了院子外面的场面上,面对着一片干净的空地,不禁想起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在这里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爸爸从草地(就是现在的牧区)买了头牛回来,草地的牛不像农区的牛,性子烈,根本不让人骑。可我多么渴望像其他孩子一样骑着它去放牧。既然大牛不让骑,那就看看小牛能不能骑。有一天把小牛拉到这个地方,费了很大力气才骑上去,没想到它蹦跳了起来,它浑身光溜溜的,连个可抓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我就躺在了地上,知道了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是怎么回事!从那以后就断了骑牛的念想。

       
这样零零碎碎的记忆还有很多,不一一说了吧。一直奇怪,我怎么会把小时候的那么多的事记得如此清楚?慢慢地我明白了。九岁那年,我先随爸爸离开家乡,当时妈妈、姐姐、弟弟还在老家。离开了最亲爱的人,朝夕相处的小伙伴,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来到一个陌生的没有朋友的地方,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是多么孤单啊!也许在那个时候总是没完没了想亲人,想那些美好时光,来填补孤独与思念。想得多了,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后来的日子里我也总把它翻出来讲给朋友们,学生们听,所以更是不可磨灭了吧!现如今的家乡早已物非人非了,对它不变的唯有记忆。
        
这记忆,将会陪伴我的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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