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

〓第 1049 期〓

文●钱瑞福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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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八四年的那个九月开始，不知不觉已离开故乡整整三十五个年头了。三十年来除上学四年每年回家之外，绝大多数均在外过年，早年因母亲多在锡林浩特和河北阳原，回家的次数也不多。最近因工作和年龄的原因回乡的次数相对增多，但每年也就一两次而已。每次回乡除了到大哥和满贵家外，总想到村边的几个山上走走，到田间地头走走。看看夏秋的绿色，赏一赏冬天的雪景，回忆一下曾经的童年，看看曾经耕种过的土地。

年少时觉得乡村很大，上一次东山或翻一次西梁，甚至到一次南滩的树林都很远，尤其是在返回的途中多数因为玩累了而举步维艰。故乡很大的概念我想一是源于年龄不大还未成人所致，一是到过的地方太少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这次从登上北山再一直向西，再从西山返回村里总共用时也就四十多分钟，中间还照了四五十张像片。如果走完南滩的树林和东山后，也就是说沿着故乡的小村东南西北走一个圈最多用时两小时。这就是我考学前整整生活了近十八个年头的故乡，一个至今说起来让我梦魂牵绕的地方，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或许是智商的原因也许还与所处的环境有关，故乡的记忆是零碎的。十八岁本该已是成人的年龄，而我懂事却很晚。考学前基本上全是在玩耍，乡村的美丽基本没留下多少记忆。尽管也有山上的野花、南滩的马兰和东山的山丹。许多乡村的美好是长大成人后的一种追忆，所谓生在福中不知福。美丽就在眼前而你却视而不见，幸福就在当下而你却没有感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
童年时故乡是风调雨顺的，我家路边东面的洪水沟就是最好的印证。记得这条沟约有二丈多深，最深的地方约有三四个成人的身高，长度约有五百米。从村庄的北面开始一直到南滩的树林中间。每到夏天开始下大雨的时候总能听到从后干井沟和东、北两面山上汇流而下的雨水发出的隆隆声，可见雨水之大。这样的大雨在我的童年经常出现，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少。不知是在哪一年，东面的洪水沟变成了小河沟，也不知又是在哪一年小河沟也没了，河沟因为长年的风沙掩埋成了路，路上没有小草和野花。

南滩是曾经我们童年的最爱，滩里有马莲、芨芨草和开得最多的一种小黄花，记得下雨时滩里经常有积水，孩子们在滩中湿了鞋，经常有小蝌蚪在滩里的水泊中游弋，它们也就成了孩子们的玩具。再大一些年龄，南滩变成了南菜园，菜园四周长满粗壮的树，我这个年龄的人正是伴随着菜园四周的杨树、榆树一同成长的。菜园的北面是一口人工挖的大井，井里水浇灌了园中的菜，我记得有大葱、圆白菜、胡罗卜、韭菜、甜菜和香菜。秋收时家家都能分一些疏菜，起菜时用刀切开包得很紧的圆白菜，又香又嫩的味道，我离开村里后就再也没吃了过。这里也是我和小伙伴们学会游泳的地方，至今我还保留狗刨和仰泳的技能完全得益于少年时练就的基本功。凭这点本事还在海南的大海中为女同事当过游泳教练，我自豪我骄傲，我更感谢故乡的水泡和南滩的大井。还记得我和老板三因为玩得过度饥饿，一起到园里偷大葱被看园的大爷发现的故事。大爷向我们走来，快到我俩身边时我俩才发现，跑走了还没有忘记把手里的葱叶扔掉。从那之后也一直未弄明白为什么饿了之后大葱愈吃愈辣心的原因。

菜园的西北是村里的麦场，每年秋收时这里是全村人堆积庄稼的地方，也是孩子们藏老沒沒(捉猫藏)的地方。记得麦场四周是就地取土用最原始的方式夯土而成的围墙，最多约一点五米左右，但孩子们需要在墙上挖几个洞，用助跑的方式脚登洞口手爬墙面才能翻跃出入。我们因为玩耍的需要经常爬越墙，因而弄得满身黄土。麦场的正北是堆放秸秆的地方，此地留有一门通向饲养房。如果没记错负责饲养房的人应该是李维叔叔和老哑大哥，他俩今常给全队的牛马铡秸杆、喂饲料，我们有时为了好玩还学过铡草的工作。后来联产承包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铡草已成为每家每户的日常必须，从此我再也没有体会到铡草的乐趣。饲养房成为大集体时代的最好烙印，也是那个时代人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聚集地。特别是在冬闲季节这里已成为大人小孩聚汇的中心。大人们有时听说书、有时唠唠嗑，而孩子们多从这里集合开始捉迷藏的游戏。人们有事无事总往这里聚，用现在抖音里的一句话就叫:也不是不困，可就是不想睡。饲养房和麦场的秸秆堆成了我们玩耍的主要地方。秋收后的秸秆还没有压实，小孩们就在堆里挖洞，有时躲的很久会在洞里睡着。
记忆中美好的回忆还有北山沟中的杏花林。农历四月初是杏花盛开的时节，粉红色的杏花开满了北沟，几场雨水后杏树会很快接果，到能吃的时候我们会大把大把地採摘，还会把身上的洋迷子(上下衣兜)全部装满。又大又脆略带酸甜的味道永恒地刻在了童年的记忆深处，至今挥之不去。前几年回故乡赏杏花作过一首诗，现抄录在此算作对现已不复存在的故乡杏花的一种怀念吧。五月花开满园馨，儿童喜戏花丛中。少不更事人见长，男儿有志当远行。两鬓渐白归故里，不见当年杏花林。至今梦里寻杏味，已移五里永久村。

说了这么多谈得最多的就是吃和玩，看来我天生就是一个玩劣之人。孔子说:吾十五而志于学。还有伟人少年时也曾有诗云: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需桑梓地，人间处处有青山。

我不到十八岁离开故乡，记忆中留下的多是玩耍和吃饱。人与人的区别先天就有，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是有原因的。我们常人不可能有伟人的气魄，但伟人的志气每个人都应该会学。说到这里很想与故乡的亲人们说一句古人的话，大体意思是说: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诗书传家次之，耕读传家又次之，财富传家富不过三代。乡亲们看看你身边的人，读过历史的看一看历史，这话真的不假。有条件尽量让我们的后辈多读一点书，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世界很大，我想走一走。世界很美，我想去看看。这个村很美，修一修路，多种一点树。这个村很好，有很多善良的乡亲。善是春天的鲜花，夏日的微风，秋天的美景，冬日的雪花。假如我们不懂理想，请我们就从善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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