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海||愣大喜正传【八】

〓第 1065 期〓

文|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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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莲听了之后暂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一边给妹妹舀菜一边一本正经地唠叨起了父母:“硬让你们惯的，大喜从小做了啥事也说不得骂不得，人家好心说一句连你们两口子也闹不清了，全家人都围着他转，我们上面几个姊妹不念书都成了睁眼瞎子也就算了，咋哇不让五格儿六格儿念几天了？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了，寻来我们了，我们管不住……”二奎听见老婆这样数唠外父，怕老汉有点吃架不住，插嘴道:“快你悄悄哇，正好前几天我给六秃头割了两个门，钱也没给了，今天黑夜去他们家问问，咱们把不和他要割门钱的话流露出来，我看他肯定要大喜了……大喜，你念到几年级了？”大喜吃得正不亦乐乎，猛然听到姐夫问他几年级，抱着碗想了半天，扭头问他六姐说:“六板片，我几年级了？”“咦！这种念书的，我看去了那里也不顶，这不知道一天顾啥了？连自己念到几年级也不知道。你不是四年级了吗？”“哦！就是，就是。”大喜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继续忘情地吃起了饭。“那就咱们让他插了三年级哇，我看四年级也是个跟不上。”“哪能跟上了，再不行插到二年级也行。”赵飒碧补充了一句，看来还是知子莫如父啊！

这天下午，喜莲和二奎都没有出地，美美地睡了一下午，大喜可没闲着，一个人跑了山头逛了一圈，还用帽子兜回不知名的大小鸟蛋半帽壳，高兴地只说:“大姐家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我就来这里念书呀，山上的各种雀儿真多了……”

晚上喜莲两口专门去了校长六秃头家一趟，事情办得特别顺利，人家说随时可以进班读书。为了能震住弟弟，让他不敢胡作非为好好读书，喜莲回家把六秃头描述成个灰八，说人家灰得没棱子，学生见了就像看见阎王爷，大气都不敢出，有一次一个孩子因为逃课被发现，当场被六秃头踢断三根肋骨……大喜睁着吃惊的眼睛反问道:“校长还这么牲口了？他那样打学生莫非人家大人不找他算账？”二奎接茬说:“你不信？那就去试试，如果你因为不听话挨了打，我们可不管……”

大喜就这样又开始读书了，最初的几天里确实也挺规矩，俨然一个听话孩子的模样，不到半个月，大喜通过观察觉得校长不但绝不是大姐说的那样厉害，而且有时候在放学的路上还要摸学生的头问长问短，长得模样也是慈眉善目，他这时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大姐欺骗他了，就因为校长对他的震慑力渐渐消退，他的本性就又慢慢暴露出来了，不久之后和班里的那两三个灰猴就混熟了，不时偷偷摸摸或找一个借口请假，或干脆旷课上山掏雀儿去了。

终于有一天，和大喜一块在山上掏雀儿的三狗娃正好被他拾粪的父亲遇见，紧跑慢跑，让他父亲斷上，劈头盖脸揍了一顿，当晚，三狗娃父亲就来到二奎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喜莲，喜莲那个气呀，伸出手给了大喜两个逼兜，大喜一看大姐居然也敢出手打他，这早不是过去的大姐了，扯开嗓子就嚎啕起来，还做出和大姐拼命的架势，被二奎拉住了，之后大喜黑愤愤地不说话，连晚饭也没有吃，大姐也没想操尿他。

喜莲本来以为一个小孩子挨顿打过不了多久也就没事了，不曾想睡觉前大喜突然出去了，她以为弟弟出去小便去了，可左等不回来右等还不回来，着急出院一看，大喜连影踪也没有。她跑回家里告诉二奎说，大喜不见了。已经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的二奎大吃一惊，一个鲤鱼打挺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跑，同时放开嗓子高喊:“大喜，大喜——”可哪有人回答呢？“这家伙肯定往家里跑去了。”二奎自言自语说。赶忙回家拿了手电，推着自行车向李家洼的方向追去。

二奎走出一里多路，用手电一晃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黑影在蹒跚移动着，他用力蹬了几脚自行车追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大喜。“你深更半夜做啥个呀？这孩子咋这样呢？”说着二奎一把抓住了大喜，大喜大概是害怕了，也没有阻止姐夫拉他，乖乖地站在那里，只不过是哭的声音更大了，似乎心里都是委屈。

回到家里，喜莲啥话也没敢说，只是唉声叹气了好几次，一夜也没敢睡着，生怕弟弟再次跑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看着大喜还在熟睡，在堂外二奎悄悄和喜莲说:“今天你就回他姥姥家去吧，把情况向两个老人说一下，就这样下去，那一天大喜戳下天规，咱们可负责不起，不能念快别念了，这担惊受怕的，谁能承受得了？”“唉！这个圪泡蛋子赖毛病是养下了……”喜莲苦笑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