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30 期 〓
文|高存刚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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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上山下乡插队于斯，度过了一段铭心刻骨的知青岁月。半个多世纪又工作生活在这里。虽已退休进城，然痴心不改，依旧深深地眷恋着那块热土、那片蓝天。请接受一位古稀老者的亲吻吧一一
爷爷的那袋旱烟，飘逸火山传奇。额吉的铜锅茶，端出草原史诗。溪涧山坳，䇄立着枝繁叶茂的稀世古榆，目睹见证曾经的改朝换代、兴衰嬗替。究竟是火山，还是草原？身临其境去探视，芳容娇姿——
屏息静观，亿万年的震憾；洗耳恭听，地牛嘶吼，岩浆运行。巨大能量翻卷，电光火石，霸气冲天。血色巨蟒东西肆虐，咆哮着一往无前，恐龙凄厉地挣扎哭泣，爬得太慢，化作缕缕青烟，江河沸腾，蒸发、奔突、鸣咽。弹在飞、岩在流、灰在散，沟谷、石塄、巨堆，凝固、结尾、无言。堰塞湖聚集滚烫的沉淀。不！火山群没死，专家们已有论断。挺胸昂首，巍巍峰峦，蓄积青春的张力，恭候膨胀的召唤——
人类文明的曙光，融溶于此。夹砂陶、细石器倾诉着，六、七千年的记忆。沟畔泉边驯牲采集，依山傍水渔猎司炊。饰尾的舞者，娱神的萨满。麋鹿、岩羊、猛虎、牧犬、骆驼、骏骥，六字真言经文梵语，岩画石刻逐一镌记。冒顿单于的流萤鸣镝，无情、无亲、无敌。胡笳十八拍，铿锵、苍劲、忧戚。鲜卑东来控弦，尽占匈奴故地。筑城修墙防袭，六镇边兵举义，民变烽烟四起。草原换主，突厥更旗，契丹西扩，女真易帜。火山下草原上，遍布对臼、槽碾、钱币、碎瓷。石框的坟茔，土洞的墓地，历经贼人盗弃，横亘了九百年的金界壕，任由过客凭吊奠祭。威加欧亚的圣主大汗，抛撇下驻屯的兵营、守业的城池。明王扫边，灭绝生机；元廷北迁，察哈尔部落雄踞；清末放垦，呼唤渐旺的人气；日寇侵华，没放过红山、牧舍、农居。军民教众同仇，蒙汉兄弟心齐，打响了绥东抗战第一役，神州遍插五星，耕者丈田、牧人分畜，开拓公社化道路，文革的烈焰烤炽。人与自然，从没停歇休息。孜孜不倦，燎红这片天烧烫这块地。
一批批知识青年，离开学校，辞别父母弟妹，相继签到，插队农村牧区，扶起犁楼耙杖，鞭打犟牛，把土坷垃狠踢，收获田间五谷，行走阡陌垅背，怀抱牧铲攀爬炼丹炉(传说孙猴子大闹天宫时，踹倒太上老君的制炼仙丹之炉，跌落凡间，化作此处火山)。窥伺千军万马，藏形匿影的锅底。吹响横笛，缭绕撒满牛羊的草地，杵杆、踩镫、跨鞍，缰抖听话的坐骑，圈拢离群的马驹，认清了蓿麻芽扎手的芒刺。不敢造孽，去采摘粉红色的蓓蕾，挖出狼毒花的根须，佩服它顽强的抗旱能力，黄澄澄的莲针香蕊，招惹野蜂狂舞、彩蝶追戏，红彤彤的山丹丹，引逗蚂蚱、蝈蝈鸣声噪起，绿茵茵的打碗碗，没谁搭理，辣喷喷的沙葱葱，就着干粮吃，成把的酸柳柳，填不满大肚皮，青幽幽的马兰下，游窜着小蛇、蜥蜴，蘑菇、马勃、地耳，枳芨丛中隐蔽，蓬蒿深处，有正在产卵的石鸡，古原牧野上，觅食、求偶、育雏，穿梭着一群群爱唱歌的百灵、山雀、画眉，雄鹰不语，翱翔在云端天际，湖水清澈，蛙声迭起，泥鳅、小虾、蝌蚪，芦苇荡里游戏，野鸭成群，鸿雁队队，海鸥俯冲，解馋充饥——
那达慕盛会，拥抱着，跤手的鹰步，追风的马蹄，射穿靶心的膂力，姑娘托起哈达，捧出对英雄的爱意。堆堆篝火，与星月交辉，马头琴拉响，安代舞跳起，草原夜色美，喇嘛寺庙，庄严宏伟，旌幡猎猎，击鼓拍镲，螺号伴吹，焚香诵经
，慈航普渡，善男信女，顶礼膜拜。敖包是占领夺取的标记。盛夏时节，八方牧人乘车骑马汇集，女眷围在山底，男丁带着孩子登顶献礼，供台上摆满，香烛、佛珠、净瓶、经卷、圣水，现宰的肥羊精致的糕饼，水果、美酒、奶食、炒米
拣起山石几块，毕恭毕敬大堆上添续，活佛主祭，祀者五体投地，“唿嘞!唿嘞!唿嘞!”，声震山谷，绕走敖包三匝，将鲜奶、佳酿、乳酪、糖果向四周泼洒抛甩，祈求长生天保佑出征的将士旗开得胜，所向无敌，凯旋而归，太平岁月加入宫廷晏乐，有阿斯尔大师，为祭典献技，弹拔吹拉，平缓悠扬，热烈激昂，祝颂草原的旋律，风调雨顺，畜群兴旺，人丁健壮，乐业安居——
火山诞生过，英才骄子，草原恩养了，无数优秀儿女，培育出抗旱、耐寒、高产的联合双强葫麻，享誉后山明地，“草原红“马铃薯，又沙又绵又甜，荣膺大奖，风靡国际，牵动着专家、教授、记者、名笔，考察调研著书纂文，树碑立传编史修志——
驴友、骚客、雅士慕名而来，观光避暑，登临胜迹，留言题记，最贪那口农家乐莜面大烩菜。军马场七十度高粱白，菜园里热热闹闹忙采摘，连扭带唱的二人台，风疾云低电闪，依偎在夏营地躲雷，雨洗火山彩虹飞，牧歌长调短曲呼麦，溢满金樽银杯，蒙古包里几回醉——
西伯利亚寒流袭来，火山银光熠熠，草原白雪皑皑，袒露少妇的酥胸脂背，彰显圣洁的素雅娇媚，领略莽原的冷艳，赞叹静美的塞外，冰封燥动的休眠，冻凝流淌的欢快，冬阳挎耳聆听，信使预报着春暖花开，伟哉天地时空变幻，壮兮四季循环轮迴，啊！火山，心中的丰碑。啊！草原，梦里的萦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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