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52 期 〓
文|任旺 编辑|王成海
六十年代的土牧尔台周边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一提起连奎都人人知道。连奎姓孙，家里排行老大，父母以“奎”字为首男的简称，故称孙连奎。由于连奎眼色不好，人们不客气地称之为瞎连奎。
连奎个子不高，脸色黑黄，又瘦又小，迷着个小眼，似乎老天爷只给他留下个通路的缝隙。头发乱蓬蓬的，与头皮粘贴在一起，锈的卷成一绺一绺的，嘴里常叼着个烟卷。在当时的社会能抽一支烟是一种很体面、很奢望的事。他背上常常挎着个包，挎包的方式很讲究，从头套进然后放于右臂下大挎着，生怕丢掉。包是用生白帆布做成的，这个包据说是他母亲用针线缝成的，由于时间太长了，所以又黑又亮，似乎十多年没有洗。包共有三层，最里面的一层是装唢呐大件用的，中间的一层放着三材板和唢呐小件部分，最外面的一层显然是连奎的生活用品了。走路的时候常常用右手按着，露出了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焦黄色的东西。
记得有一年，村里有个娶媳妇的人，连奎自然早有耳闻，急匆匆地赶来念喜了，一群大人、小孩又围观了。这次连奎念完喜后等待主人酬劳的时候，很得意地不慌不忙地从他的包里最外层抽出一支皱巴巴的烟卷，烟卷由于存放太久变形得象一颗公式的螺丝，并用发黄的手指绺了几下，用泊头火柴点燃后漫不经心地抽起来。这时立刻引来了一大群孩子们，他用力地吸着，嘴的两边立刻塌下了两个深坑，烟雾迅速钻入鼻孔，再从嘴里吐出几个圆圈，似乎在炫耀着自己。连奎给我一根烟，传来了小孩的声音，这是连奎极不情愿，迟迟不理，翻着小眼，仍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烟。接下来陡然他又拉开外面的拉链，说了声小球孩，我烟多的了，不给你。早有眼尖的大小孩一眼看到里面躺了几个并排的盒烟，有刚抽出那支的太阳烟、骆驼烟、千里山和凯歌等。其实这烟盒里面不少是空着的，连奎为了夸耀而故意捡了人家抽完的空烟盒，没等连奎反应过来，早有快手的小孩接二连三地抢去。更有甚者抢去了连奎嘴里正吸着的半截香烟，争抢中烟头烫着连奎两根半胡须，他气急败坏起身小跑着去追敢小孩们。可哪里能追的上，小孩早已无影无踪，只听见小孩们的欢笑声由远而去，这时连奎耷拉着脑袋，翻了几下白眼，骂骂咧咧地，悻悻地走了...
那是又一年冬季，土城的一家大户主人死了，为了把丧事办得体面。孝子们招呼了有名的吹鼓手，连奎自然也请去了！
各位看官，插个小叙，连奎的锁呐有点来头。连奎自小家境貧寒，姊妹六人，他为老大，因天生右眼已瞎，左眼视力极低。其父根据他的身体情况让他对口性地学了鼓匠，投奔了当时山西大同最有名的鼓匠手贺天龙为师，学了六年，只学了点皮毛。常常凑合一班零散的鼓匹手挣点糊口的食物，和名鼓秃牛是师兄师弟，并结识了同行的鼓匠人四拐子、毛程四等为鼓友。
再说同去土城的另一伙鼓手正是其师弟秃牛，还有同去的念喜人王前（传说王前父母生下后，由于家伙太大所以人称大蛋王前）一山出二虎，各显其能。话说秃牛生的五大三粗、头如八斗、眼如铜铃、面如满月、气息浑大，正是血气方刚。呼口气息吹得小树摇晃，由于秃牛音高声大，吹的根本不给连奎喘息的机会，一个回合下来连奎败下阵来。围观的人都跑到“秃牛”这边了，连奎这时怒声怨气，自言自语，自知体弱力单，凭高吼不是师弟的对手。正当这时，猛然连奎这时用尽吃奶力气，大吼一声，我有绝话“捉老虎”献上。人们好奇心地、立刻又涌向了连奎这边，连奎漫条斯理地吹起了轻音小调。早有人群里起哄着说这算什么，正当人们又要涌向秃牛哪边时，说时迟、那时快，连奎一个鲤鱼翻身，如时迁上树，仿照红孩儿腾起，立刻取上唢呐。一会儿取下唢呐喇叭头，一个拆开锁呐连杆处，一会盖到头上，一会又惊下小孩，真叫人眼花缭乱。人锁难分，上下齐飞，一人一场面好比千家万马一会儿捉住了老虎，没多时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立刻被连奎踢出三平见方的场地，做完了全套捉老虎，连奎已汗如雨下了。连奎在众人的夸奖下又扯高气扬地吹起牛来。
关于连奎的事很多很多，我不再叙述了！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两件事。
不知哪一年，在哪一村连奎又得罪了小孩，抢走了连奎唯一的家当一把唢呐，然后又给砸的稀巴烂。因为连奎很喜欢自已的唢呐，哭了好几天，连奎从此失业了。后来进了八号地敬老院，由于营养不佳，再加上他倔强的个性，不善言谈、大小事爱动肝火，不久病世。
连奎的一生只不过是人们记忆中的笑料，终无娶妻，更无后代，没有女人嫁给他。一生飘落的足迹踏遍土牧尔台方圆，死后埋葬于雀吉地与吉寺地交界处秃起的小山处。由于唢呐被砸，连奎常常伤心不已、夜不能寐、后人为了成全他做了个纸质的唢呐并与他一起合葬。
公元2020年3月20日（部分年代、日期不祥，请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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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任旺，男，1966年生，大学学历，生于内蒙古自治区察哈尔右翼后旗八号地乡。喜爱诗歌和散文，题材幽默风趣。常能从平凡普通的生活里，创造出美好的诗意。作品力求写真、别具一格。常以生活为题，状人写景，抒情写性，小溪、河流、民风皆是诗中之美。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将生活融入诗歌，用饱蘸深情的笔墨，记录着生活中的点滴。自创了许多简短押韵、富有诗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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