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296 期 〓
文|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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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稀淋不拉的冷雨，叽哩呾烂地滴了几滴，还夹杂着呜呜咽咽、拐弯抹角的几丝凉风……
秋天说来就来了……
傍晚，阳婆落山的时候，老婆疲惫不堪地打工回来，一进家门，一边说看见街上有赶毛驴车车卖新山药的人了，一边瞅着我给她端上炕的莜面拿糕冷盐汤，眉梁洼挽起个大疙瘩，苦着个脸本愤愤地说:可想吃那沙喽喽的新山药、老番瓜、嫩豆荚荚、宽粉片片、鲜猪肉烩的菜，再捏上一笼筋溜溜的莜面鱼鱼。我说这还不好说，花钱一切都能买现成的，明天就给你做。她说猪肉快三十块钱呀，贵的吃不起。我说少割点了哇。
她苦笑了两声，那张被一夏天太阳烤红了的白粉色面孔圪蹙在一块，像一朵快圪羞了的大出气花。
唉！乜孩儿这几年跟上咱受的苦遭的罪够多了，这点要求咋也得高质量地满足她。
第二天早晨，老婆啖了个滚水泡馒头就又打工去了，上午八点来钟，我拉了个推货的小车车，一路“嘚啦啦，嘚啦啦”地响着，步履蹒跚地来到早市。
早市就在小镇南边的一根断头路上，这是当地政府为了管理周边村子来街上卖菜的村民专门设置的一个摊点，每天从早晨六七点开摊到上午十点结束，几年了几乎雷打不动，这既方便了一些菜农卖菜的方便，也满足了我们这些低收入家庭的吃菜问题。这里的菜其实质量还是不赖的，一些甚至比超市的还好，但由于摆的地方不对，再加上这些菜也像咱们农村人一样灰头土脸的，所以那些有钱人是不屑一顾，甚至是鄙夷的，而我却偏偏就喜欢这里，天天早晨也得圪溜过来颠达一会儿，买菜与否，另当别论，瞻观一番这里的红火热闹那是必然的。
尤其秋天，村里人们种的蔬菜下来后，这里就显得分外喧嚣、热闹，每天天刚蒙蒙亮，毛驴车、牛牛车、三轮车、摩托车、电动车、农用汽车等就开始向这块聚拢，不仅当地农村人种植的各种蔬菜，诸如山药、萝卜、芥菜、青菜、豆角、葫芦、西红柿、茄子、黄瓜、大葱、韭菜、灰日白等应有尽有，就是许多其他小商小贩也会利用这个机会云集这里，卖什么豆腐、蜂蜜、水果、各种调料、粉条、馒头饼子、月饼锅盔、糖块果干等，甚至衣服、布匹、农具、针头线脑、小孩玩具、做饭的炊具、猪牛羊肉、鸡鸭鹅的骨架等也是这里的“常客”，总之，林林总总的百姓日常生活用品、食材、蔬菜十有八九都会在这里出现，反正，路的两侧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各种货物挤挤插插地被堆得乱五插六、圪顶牙嚓。
当东山旁的彩霞漫出天边，村里的狗吠、鸡叫、猪哼响成一片的时候，这里就正儿八经开始繁华起来了，三三两两的老板板，七零八落的老汉汉，广场舞跳得汗爬流水的大妈们，还有似我的“独行侠”等就陆陆续续踏入这片最具人间烟火气的地域，于是乎，吆喝声此起彼伏，讨价还价声乱七八糟，偶尔还夹杂着吵架声，喧嚣成一片……
我为了能买到物美价廉的所需菜蔬，早已经不顾及什么脸面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左左右右硬是挤插着转了十八圈，把所要买的菜的质量看了个全，价钱问了个遍，才开始下手，五花猪肉肥拉拉地割了一斤二两，涩皮皮新红山药大不喽喽地买了五个，涩疤圪练，连指甲印子都切不上的丑瓜收留了两个，鲜正正的豆角闹了斤半，一寸宽的手工农村粉条砣子买了三个，把买菜兜子装得满淹淹的，才又“嘚啦啦，嘚啦啦”地拉着小车车，从人伙子里颠颠绊绊地挤出来，蹒蹒跚跚地离开早市……
路上，偶尔也遇见一两个认识的人装模作样地和我笑笑，而更多原来认识的人看到我后都把头一扭假装没看见，我心想:草泥马的，那几年爷爷当包工头的时候，你们见到爷那个碧脸笑得不像菊花？你们那个在爷面前张开嘴借钱碰过你们？现在爷被砸出了残疾，钱被骗光了，生活入不敷出，你们就变成了这样？哼，白眼狼!
回到家里，已经上午十点挂零，欠欠卷了一不浪兰花，狠抽了两口，多半截就烧完了，从鼻窟窿忽嗵嗵喷出两股蓝烟后，觉得身体舒畅了许多，精神也提起来了，撸起袖子，开始施展我这几年练就的“精湛”厨艺……
搲了圪压压两碗莜面，扯进一瓢水，一圪搅软硬正好好，先放到那里粉的。接下来刮山药皮，因为是新的，光不激激的，好几次跌了地上又拾起。把丑瓜狠劲剁开，按了菜板上挖出籽籽。豆角掐了头头揪出丝丝，掰成圪截截。剥葱、捣蒜，肥肉片子切了圪堆牙茬多半盘。搓进一筐干牛粪，拉风匣就火，烧锅炝肉，加了调料的肉味满屋子飘香，香的我含水只咽，不由自主铲出两片添了又添，后来干脆提前尝了鲜。山药芥芥、丑瓜块块、豆角截截放在一个大瓷盆里抡了又抡，涮了又涮，水淋摆带地往锅里一掬，翻了铲，铲了翻，锅里热气升腾，滋滋只响，猪油浸入菜里，油渍渍的，一股酱油倒入，顷刻全部染成了褐红色，再“嗤拉”倒上一瓢凉水，褐红的汤色上飘满了密密麻麻的油花，看见就垂涎欲滴。好了，烩菜基本大功告成，就差加火熬熟。
好的，接着弄莜面鱼鱼，这个咱的技艺有点差，捏出来除了粗细不均，棒切圪栏的，速度还上不去，以往因为自作多情，也参与过几次捏鱼鱼，结果每次都得接受老婆的训骂，说看见我捏的鱼鱼就没胃口，不想吃。现在她为了扭转家里暂时的困难，打工挣钱没时间亲手来捏，早晨走的时候还安顿我用拧莜面器拧鱼鱼，咱有的是劲儿，肯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来，接着干——
人们常说莜面得搋到“放屁”才可以捏，意思就是把粉好的莜面通过不停的揉搓，直至它发出“呼嗤呼嗤”的响声才行，可我肥了九牛二虎之力，眉露骨渗出三百多个汗珠也没见莜面放出一个“屁”，快算他妈耳朵了，傍路三年盖不起房，尽听别人的话今天这顿莜面肯定吃不成了。
看看老婆回家的时间临近，在人家回来的时候端不上热腾腾的莜面烩菜，还叫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绪慌乱，着急比照着拧莜面器的那个圆筒，搓了几个圆不浪，填进去后，几十圈地旋转，只拧得胳膊腕子酸疼，齐刷刷地拧出一绺绺莜面鱼鱼，学着老婆的模样，轻轻地用指头扳动，鱼鱼就一根根零零星星跌落下来，盘曲于笼里，样子还可爱得诱人，一回生二回熟，经验越来越丰富，鱼鱼拧得越来越喜人，感觉比记忆中老母亲手工搓的莜面鱼鱼都可人。嘻嘻，原来凭借咱的聪明才智，啥都能做得像模像样啊！
好，莜面坐上锅，大火烧起来。十二三分钟一过，锅盖一揭，一股白气里夹杂着那种特有的莜面香直灌鼻孔，白气飘过，青亮发光的莜面鱼鱼闪耀在眼前，不错，不错。锅里糊簇簇、绵乎乎的烩菜，圪嘟圪嘟地还在滚着，把宽粉片片加进去，稍微等等，就筋溜溜地展开了。
端莜面，取筷子，上碗，舀菜……
老婆刚好进门，一看我莜面烩菜做得绝伦无比，面孔一下子像刚刚盛开的大出气花儿，粉丹丹、嫩灵灵的……
生活有苦，心中有乐，就不辜负人生。
下一顿莜面烩菜，保证做得更好……
2020年中秋、国庆将至，给你的父母、领导、朋友送什么？我觉得还是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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