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450 期 〓
文|王万荣 编辑|王成海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老实巴交的原老二找了个媳妇儿，花了彩礼六百八十元，每年还得给媳妇儿换夏衣买冬装。已经三年啦，原老二向媒人提出要在腊月里结婚典礼。媒人到女方家告诉了男方要在腊月里结婚典礼的事情。原老二媳妇儿却提出要退婚，说男方岁数又大，又是憋死牛，闷葫芦，闷倒驴，八棒子打不出个屁来。媒人左说右劝，还是白费口舌。只好回去向男方家里禀告，说人家女方桂春提出要退婚。
第二天，媒人领着原二和原二姐夫一行来到女方桂春家。
媒人还是想往一块儿说合，桂春不依不饶，一笸箩两簸箕地尽说原二的不是。原二一听没戏了，退就退，算账拿钱走人！
一算账，彩礼钱六百八十元，衣裳钱伍百元，手表钱一百三十元，茶饭钱三百元，节日礼包括烟钱三百元，进城买衣裳车费饭费二百元，看戏看电影票钱，买小食品，共一百元。利钱不多，算上二百元。总共:两千肆百壹拾元(2410元)整。双方经过交涉，免去了二百一十元，尚欠两千二百元。当时，女方只给付了一千元，剩下的等找出女儿如数归还。
经过媒人的劝说，原二也就同意了。原二心想，自己年龄大了，闹个不亦乐乎，名声不好听，自己还要找对象，所以就忍了，也同意了。三个人就打道回府了。
在那个年代，农村里退婚是平常的事儿，屡见不鲜。因为退婚闹出人命案件的事儿也不少。
一年后，原二又找了一个对象，正准备结婚典礼，就去桂春家要钱。桂春早已出嫁了。桂春爹娘诡骗原二，说再等个十来天，你过来拿钱。又等了十几天，桂春爹娘把门窗都封闭了。去周围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早已搬到大同去了。女儿也嫁了大同矿区了。原来是缓兵之计，想骗原二那一千二百钱，偷偷让桂春女婿雇了挂解放牌大汽车，把值钱的东西，粮食和老俩口搬走了。牛羊也全部变卖了。没办法，原二只好扛着卷刃刀回去了。
回到家里，一商量，家里人向亲戚朋友借钱，准备给原二办喜事儿，原二一人去大同矿区查访。
原二走了半个多月，也没有找到。一想，结婚典礼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得赶快回去。于是就乘坐中巴车再转乘长途大巴车回到了家乡陈家梁。
腊月十九举行了结婚典礼。一家人其乐融融。春节以后，刚过了二月二，原二就与媳妇儿商量，准备去大同矿区，一边打工，一边问寻，向桂春家要钱。媳妇儿同情达理，同意了。原二又跟爹娘商量，自己外出打工连带要钱。让二老好好照顾媳妇儿贤梅，父母亲满口答应。
原二在二月初三这天一早，拿上盘缠，背上行李，去三里以外的镇里坐上通往大同的班车，准备到矿区边打工边要钱。
到了大同市，原二在车站附近喝了饭大同刀削面。就又坐上中巴车向矿区进发。
来到矿区一打听，小煤窑招工人。正好有几个下过几年小煤窑儿的农民工弟兄，原来是同原二坐一趟中巴车来的。听说原二想下小煤窑儿，就主动领着他来到一家窑主的办公地点。人家那几个人是老熟人了，窑主非常热情，又递烟又倒茶水。
窑主问，这位是你们新领来的吧？那几个人说就是。窑主问清了原二的姓名年龄，以及家庭住址后，就对原二说，新来的工人，每月一千元，三个月后，如果干得好，就和他们一样，每月一千五百元。如果干不好，我们就要辞退你。听明白了吗？原二一听，连声说道:“行，行！"
就这样，原二在这家小煤窑儿干了整整六个月。
六个月原二头三个挣了三千元，后三个月挣了四千五百元。原二给媳妇儿汇款伍千元，自己除了窑主扣了一千元饭钱，自己还剩一千五百元。他就跟那几个工友说，自己找头一个女人，退了婚，还欠一千二百元，胡老头儿说是等他们的女儿找出去给，结果女儿嫁到矿区了，我去跟两个老东西要钱，老家伙说再过个十来天，让我去拿。结果上当受骗了。等我十天以后去到他们院，人家门窗早就封闭了。向邻居们一打听，才知道人家被女婿搬到矿区了。
村里都说:“那家人家太不地道了，太不正色了。不给人家女儿了，还想骗人家的钱。"还有的人说，人家早就让女儿的表姐给把女儿又寻到矿区了，为得是多要彩礼，女儿又不用到田地里受苦。人家挺好的后生，老实圪蛋。蒙在鼓里，被他们蒙骗啦！……
那几位工友，一听说，火冒三丈。有的说，不说钱多少，真气人。有的说，庄户人弄几个钱真不容易，熬牛打马的，没明没夜的。还有的说，银钱动人心，凭舍便宜这家圪泡人家。
“你知道人家住哪不？"有的问。“不知道。去年腊月找了半个月，没找到。"原二说。“你请上一个月假，沿小煤窑儿找，肯定能找着。"那几个工友出主意道。“我也正想出去找。不说钱多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原二说。
原二向窑主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老娘有病住了医院，需要回去陪床。一听到这事儿，窑主同情达理。不但准了假，还预支给原二一千块钱，让他回去给老娘看病去儿。
原二含辛茹苦，跋山涉水，走遍了矿区内的所有小煤窑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桂春家。
原来事有凑巧。原二走得枯干叫渴，又累又饿。来到一家小面馆儿，让店家上了一盘猪头肉，上了两瓶啤酒。又让店家上了一碗大同刀削面。原二边吃边喝边与店掌柜啦呱，向店掌柜打听一家姓胡的，娶个内蒙媳妇儿叫翟桂春。姓胡的岳父岳母也搬来了。是不是就住在这个小煤窑附近？店掌柜的一听，便问，后生，你找他们干啥？原二说，我是翟桂春的表哥，想托他们找个下窑的营生。店掌柜说，翟老头一家人我都认得，他们住得离我饭店不远。每天他们都要到公园遛达。你就在我这等得哇。他们一过来，翟老头子总要跟我打个招呼。
吃罢了饭，也喝完了酒，原二付了款。并递给掌柜的一根烟，给掌柜的点着，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等了不到一根烟的功夫，翟老头就走到了饭店门口，原二一眼就认了出来。没等掌柜的告诉，他就向店掌柜的说，就是那个翟老汉，我的表叔。谢谢你掌柜的！说着推门走出了饭店。
一见面，翟老头心里咯噔一下，说声不好。原二说，姓翟的一向可好。翟老头苦笑着说，挺好。原二说，咱们到家去吧！翟老头没办法，只得引着原二到家。女儿、老伴儿一见，紧随其后。
翟老头打开门锁，和原二先后进了家。翟老头又倒茶水又递烟。原二接过纸烟，抽了起来。随后桂春娘俩也走了进来。
桂春进门就问，原二你来我家干甚？原二说，多时不见，眊眊你们。你们的家好难找呀！顺便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跌了地下摔着了没有？胡老头说女儿，有手不打上门客，你这孩子。原二说，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哇！你们躲得好快呀！告诉你们，我是来要钱的，讨债的！老翟却说，我们早就给清了。桂春说，你拿出欠条来，谁短你的钱来？
由于原二是个实在人儿，中间还有媒人，当时就没让人家打欠条。如今人家都不认账，赖账。怎么办呢？看来今天这钱是要不成，要不上。原二心里暗暗地想:今天要不上钱，就剜你桂春的一只眼。吵闹了半天，人家就是赖账，不认账，不承认。原二也就只好忍气吞声地对他们说，不认账就算啦，我也不要了，我就干脆舍了！我还没吃饭，你们给吃顿饭总可以吧。
翟家人一听，不要钱了，一顿饭好说。乞丐上门，也得给点儿吃的。于是桂春娘俩就忙不迭地给原二忙着馏饭，以求原二吃罢饭快快滚蛋！
原来，原二早已有了主意。他身上出门时就买了把螺丝刀，以做防身之用，以防不测。想不到今天配上了用场。他趁翟老头出外方便去了，他就一个冷不防，揪住了桂春的头发，摁在床上，将桂春的右眼用螺丝刀捅了进去。顿时，桂春尖叫一声昏了过去。原二拔出螺丝刀，夺门而逃去。逃出去以后，原二打上出租车扬场而去。
翟老婆子开门喊翟老头子，赶快叫救护车，拨打120。翟老头家里已经安上了固定电话，翟老头子听到喊声，手提裤子，大一步小一步，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进了家。赶快拨打了120救护车。翟老头子定了定神儿，一看女几昏厥过去。顿时老泪纵横:“都怨我，都怨你，财迷心窍，骗人家的钱财，这是报应。是我害了女儿，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也昏倒在地。翟老婆子用纱布药棉捂着女儿的眼，早已泣不成声了。不大功夫，救护车来到，把一家三口搬上到了矿区二医院。医生给桂春洗了伤眼，止住了血。打了针，包扎好了。又给翟家老夫妻打了急救针，不一会儿都醒过来了。女婿胡家宝闻讯后，从钱场上来到了二医院。医生告诉胡家宝，不要让病人上火，防止感染。
一个月以后，桂春出了院，却成了一只眼的独眼凤凰了。
由于他们理亏，又都是法盲。也就没有告状，忍了气吞了声。因为骗了人家一千二百块钱，丢了一只眼，添了人才。好媳妇儿成了个独眼凤儿啦。
原二也是个法盲，幸亏人家不懂法，没去告他的状。要不然还不得不去蹲大狱坐监牢。坐上个几年，要误多少个一千二百元钱呀！想来真后怕，真不应该！
原二回到小煤窑儿，把所发生的情况向工友们说了一遍。工友们拍手称快:干得好，真解恨！原二说，我得回家去，看人家找上这儿来。工友们说，没事儿，又没杀了她。找上门也不怕她。我们给你跟窑主说一声，就说你不在了，早就走了。白天下窑，晚上你睡在里间间，等到他们来了，我们就告诉你，让你躲到床底下。他们根本找不到你，他们那儿不与这儿来往，放心干活吧！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原二相安无事儿，安然无恙。
过了腊月二十三，小煤窑儿也放假了。原二又挣了七千多块钱，领上钱后回家了。回到家里媳妇儿父母亲都很高兴。家里人问原二找到翟家没有，原二说，没找到。我也再不去找了，找人误工又误钱，干脆算啦！媳妇儿也说，快算啦。爹娘也说，就等于送鬼烧纸钱啦！
第二年，过了二月二，原二又去矿区原来的小煤窑儿下窑了。一年来仍然不见翟家人和胡家人找上门来。
原二在小煤窑儿干了十几年，直到小煤窑儿都被关闭。
后来回到村里成了养羊专业户，成为全村的首富。因为原二和贤梅两口子团结一心，吃苦耐劳，科学饲养。每年能收入个三几十万元。小日子过得真红火。谁人不羡慕。
后来，原二听桂春她们村里的人告诉说:翟桂春成了独眼凤儿啦，后悔不该骗人家的钱，就怨她那抠门儿的二老爹娘。不怨人家原二，人不嫁给人家了，不应该骗人家的钱。人家的钱也是来之不易的呀！银钱动人心呀！自作孽呀！活该！
听到这些话后，原二也觉得剜人家的眼太不应该了！为了一千多块钱，害得人家成了一只眼。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失足成千古恨。人谋财帛鸟为食，钱财害人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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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王万荣，兴和县赛乌素镇小学退休教师。1978年参加工作，2016年退休。爱好文学，有时写些散文、打油诗、小说之类的东西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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