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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奥地利东部三州被封锁?”地方伯爵”和卫生部长幕后博弈与较量

今年的复活节没有节日气氛,小兔子没有带来令人愉快高兴的消息

对于奥地利餐饮业,服务业,旅游业来说,今年复活节前后的生意又泡汤了! 复活节的小兔子伤心地给大家带来了东部地区封锁一周的坏消息。

经过3天的马拉松会谈,在3月24日深夜2点半钟,维也纳市长Michael Ludwig 、下奥地利州州长Johanna Mikl-Leitner、布尔根兰德州州长Hans-Peter Doskozil终于和卫生部长Rudolf  Anschober 达成了一致意见,将这3个州的防疫限制措施进一步升级。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创纪录的会谈,是在卫生部长独挡一面的主导下进行的,总理,副总理均未出席。

卫生部长和维也纳市长,下奥地利州州长,布尔根兰德州州长经过马拉松式会谈,最终达成一致共识,在东部地区实行短期封锁

奥地利是个联邦制国家,各州享有许多不同的自治权力。按照州长们的话来讲,他们最有发言权,最了解下面的情况。联邦政府提供了宏观的政策框架,各州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调整补充,甚至修改完善。奥地利州长的权力和影响很大,民间对州长有地方伯爵之称。同样都是疫苗接种,各州对年龄,职业,时间,顺序的要求都不一样。眼下,在福拉尔贝格州可以上餐馆享受美食,其它地方的食客只能呆在家里,没有口福。

东部的这3个州的人口约4百万,与捷克,匈牙利接壤,通勤人员来往频繁。东部地区的政治地位,经济结构,地理环境相当重要。维也纳,布尔根兰德州的州长同属于社会民主党,下奥地利州州长由人民党挂帅。不久之前,这3个州都力主尽可能控制性开放,维也纳打算开放餐馆路边花园,没有花园的餐馆可以到城市公园摆摊。布尔根兰德州欢迎各位去泡温泉,那里是温泉和葡萄酒之乡。下奥地利州坚决反对商店关门,人民党一向为商界撑腰说话。

维也纳市长 Michael Ludwig (左 )和布尔根兰德州州长Hans-Peter Doskozil 同属社会民主党

是什么原因让势力雄厚的州长们在绿党的卫生部长面前低头让步? 英国病毒的变异来势凶猛,使得奥地利感染人数迅速增加,青少年未能幸免,16%的感染发生在学校,患者年龄呈下降趋势。医院里重症监护病床几乎爆满,其它手术被迫全部推迟。医学专家一再发出警告,奥地利医院很快将面临“分诊治疗”( Triage ), 无法接收新冠病人,医疗体系崩溃的危险局面。

3月26日,奥地利新感染人数达到了3895例。面对日益严重的疫情形势,州长们最终放弃了各州的利益,采取理智态度,改变主意,听从了卫生部长和医学专家的建议,达成共识。在经济和生命的考量面前,没有哪位政治家冒然愿意承担风险。要想在在流行病学上必要的防控措施和民众愿意支持之间取得平衡,对于政治家来讲,确实非常困难,压力很大。东部地区封锁一周的决定是双方妥协的结果,是否有效还待观察。原来期望的封锁时间大为缩短,三天的马拉松会议显示了决策者的犹豫心情和会谈难度,卫生部长坚持强化措施,说服了”地方伯爵”,实为不易,值得称赞。

东部地区医院告急,重症监护病床即将满员,没有空位

对于东部新的防控措施,各方反应不一。专家们认为封锁时间太短,强烈要求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而商会,工会则设置路障,表示反对,新的规定不知能否实行。

4月7日起,东部地区的商店将重新开放。争议最大的是东部地区零售业( 超市除外) 在4月7日-- 10日期间,将强制进行顾客准入测试,顾客必须出示检测阴性证明,才能入内购物。商会不欢迎这项新规定,担心顾客会避而远之,拒绝进店。

贸易协会主席Rainer Will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商店准入测试将意味着奥地利东部每周在非食品贸易方面损失2.8亿欧元的销售额,"这一规定对行业来说将是一场经济和劳动力市场政策的灾难。这是瘟疫和霍乱的结合体,用关门来打击贸易,这是对行业的错误惩罚。"工会担心如果员工在门口检查测试证明,会遭到言语和身体的攻击。

封锁-- 开放-- 封锁成为常态,市民们疲惫不堪,缺乏耐心和信任

预计反对派在联邦议会将会进行阻扰,社会民主党、自由党和新党在联邦议会可以以微弱的多数票将顾客强制准入测试的提案生效时间推迟8周。联邦社会民主党总部希望允许顾客 "自我测试",政府对此表示拒绝。

从4月1日起,FFP2口罩也将在封闭的房间内强制使用,许多社会伙伴组织加入到批评的行列中。奥地利联邦商会和奥地利工会联合会(OEGB) 近日联合发表联合声明,指责这项规定"不切实际",对生产和生活会带来巨大限制。"没有人怀疑佩戴FFP2口罩对控制流行病的重要性,然而,必须考虑到不同职业群体的工作现实。如果口罩是强制性的,员工也需要获得足够的休息时间。一些体力繁重的工种出于安全考虑无法使用FFP2口罩。" 工会要求怀孕员工应该立即享受带薪休假,孕妇上班戴着这种口罩将会影响身体健康。装配工应该得到艰苦补助。

复活节期间,教会神职人员在维也纳卡尔广场为信徒排忧解难,进行心理疏导

奥地利工业联合会( IV )警告说,由于经常休息,生产环节受到中断,可能出现大规模停产现象。反对者要求在有通风和足够距离的大型生产车间里,免除佩戴FFP2口罩的义务。目前奥地利对室外没有佩戴FFP2口罩的要求,但是,如果今后局势恶化,有可能在人多的地方,强制佩戴FFP2口罩,例如在金色大厅对面的卡尔广场。

奥地利疫情信号灯委员会对东部地区的短暂封锁表示欢迎,并建议立即将其扩大到全国大部分地区。尤其在那些7天发病率每10万居民超过200人的地区,更应该作为一种预防手段,避免出现东部三个州医院重症监护床位全满的情况。

商店关门对零售业来讲损失巨大,现在还要顾客入门测试,估计实行难度很大

一年来,疫情使得奥地利人疲惫不堪,意志消沉。虽然政府给大家描绘了希望的远景,一直在谈论开放步骤,但新的限制措施让民众一再失望,丧失信任。议会里可以为了几天的封锁争论不休,无助的人们抱怨政府缺乏计划,于是走向街头,抗议示威。随着天气转暖,春天来临,街上又见人群拥挤,大意的人们没有认真对待警告,仿佛忘记了病毒就在身边。

很多健康专家认为,东部地区短暂的封锁显然是不够的。在流行病学家Gerald Gartlehner看来,”这些措施太晚,太短了,至少应该封锁2周以上。五六天的时间是不足以降低感染程度的, 这肯定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复杂学科研究者Peter Klimek表示,”东部地区的新措施可以暂时持平目前的走势,但要扭转趋势则不可能,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缓和局势,两周的封锁可以防止两代冠状病毒的产生(潜伏期约为5天),这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维也纳美泉宫的橘园现在改为测试站

今年东部地区的居民如何过复活节?仍然像以往那样执行“出行限制”的规定 ( Ausgangsbeschraenkungen )  ,你可以出去帮助照顾他人,看望直系亲属和生活伴侣,散步,单独体育锻炼。原则上说,也可以去上奥地利州的湖区或施泰尔马克州的滑雪场度过一天,但在晚上之前,就必须回到东部地区的家中,整个联邦境内都有宵禁限制。到了外地,路上的警察可以询问维也纳人,为什么来到其它的联邦州?下奥地利州Semmering的居民,走几步路就进入施泰尔马克州了。在 "复活节休息 "期间,下奥地利州的商店关门,要想去旁边的施泰尔马克州,进行大型购物,会有麻烦的。

维也纳周边的阿尔卑斯山风光秀丽,空气清新,吸引了大量的游客。现在去那里散步旅游,需要出示测试证明,图为Rax 山脉,维也纳的饮用水来自这里,李力拍摄

从3月25日开始,维也纳周边的阿尔卑斯山地区要求去那里散步旅行的外地游客出示检测结果为阴性的证明,才能离开山区,警方在出口处抽查。Hohe Wand,Semmering ,Rax, Schneeberg这些维也纳家门口的山峰一直是人们登高望远,呼吸清新空气的理想之地。

另外,政府呼吁居家办公,假期后学校实行远程教学,计划对学生和教师进行大范围的PCR测试。由于近来匈牙利,捷克感染人数增加,奥地利东部地区增加了对通勤者的强制性测试。

今年维也纳老城内看不到从前那里的复活节彩蛋市场了,李力拍摄

卫生部长Rudolf Anschober 坦承,"你常常是孤军奋战"。他再次呼吁,"今年复活节不要出行,减少聚会和身体上的接触"。3月25号,奥地利报告了3124例新的感染病例,其中1008例在维也纳。曲线正在陡然上升,如果现在不迅速采取措施,局面将会失控,实际情况在几个星期前就已经很清楚了。尽管人们产生了无奈,民众的阻力也越来越大,人们对于新的措施几乎没有理解。但是州长们认识到目前别无选择,只有封锁。

维也纳市长Michael Ludwig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对他本人来说,一个更长、更稳定的阶段更为重要。他相信,有了这些已经采取或正在采取的措施,就有可能稳定医院的情况,减少感染的数量。如果不成功的话,他会制定更多深远的措施。

往年美泉宫的复活节市场,李力拍摄

从4月1日至6日,奥地利东部的博物馆也将不得不短期关闭。阿尔贝蒂纳艺术博物馆馆馆长Klaus Albrecht Schroeder非常失望,文化产业的复苏一拖再拖,"这让大家都不放心,心情郁闷。政府没有区别对待,把我们与宜家和类似的商家混在一起。”

目前全国各地的博物馆,比几十年来都要空旷,反复开馆和闭馆对参观者的心理造成了毁灭性的影响。每次恢复开门后,都会重新挣扎在只有平时10%到20%观众人数的跌幅中。由于20平方米规则的强制性规定,每天只有极少数游客可以参观。过去,阿尔贝蒂纳艺术博物馆和其他博物馆门前经常排起100米的队伍。

维也纳阿尔贝蒂纳艺术博物馆馆长Klaus Albrecht Schroeder对博物馆短期关门非常失望

复活节是圣诞节之后又一重要宗教节日,今年复活节教堂照常开放,礼拜可以进行,但唱诗班不能演唱,进教堂需要佩戴FFP2口罩,保持距离。受疫情困扰,信徒需要心理疏导和精神安慰,教会特地安排神职人员在维也纳卡尔广场为民服务。

维也纳大主教Schoenborn说,”从医学上讲,封锁是有意义的。但是,这种流行病的长期后果呢?经济上、社会上、精神上?我们能维持多久的限制?冠状病毒危机已经导致了对民众过度的要求,情绪上有可能出现倾斜,攻击性正在增加,出现了阴谋论,或者横加指责。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真实的情况,我们都必须在全球范围内渡过这一难关。”

维也纳大主教Schoenborn 呼吁大家不要失去信心和耐心,应在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相互支持。他在给媒体的专栏中写道,"让我们用幽默感染对方吧!春天来了。复活节快到了。我相信复活和生命!"

图片除标注说明之外, 其余源自ORF, Presse,  网络

(本文由欧华传媒原创,作者李力,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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