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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武灵王传——第六章 三晋之殇

众所周知,赵、魏、韩三国脱胎于晋国,晋国是春秋时期最重要最强大的国家,尤其是在中后期,一直是北方诸侯中的霸主,令人扼腕叹息的这样一个大国终还是分裂了。赵魏韩初为诸侯之时,三家的领地犬牙交错,而且几乎每年都在变化,估计就算是当时的人也很难划分清楚三国的国界。晋国的核心领地在当今的山西省,三家在这里都有不少封邑,但是分布的很分散,大多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争和交易,三家才把这里各自的地盘完全划分好。晋国另一份主要遗产在太行山南麓的中原地区,即当今的河南西北部和河北南部,邯郸很早之前就是赵家的封地,于是就把周遭地区都划给了赵家,魏韩两家则平分了晋国在中原的绝大部分领地。魏韩两国所占的地盘并不大,但所占地区人口更稠密,农业、手工业和商业也更加发达,而且当时中原地区都还是一些小诸侯国,魏韩两国完全不怕被欺负。所以尽管赵国分得的土地更多,但还是吃了暗亏的。

赵魏韩分家之时,战争游戏也进入节奏更快、规模更大、战斗更血腥的年代。分家时,三家都野心勃勃,自认大邦,也有相当的默契,魏,立足河东,主要向西发展,攻略秦国。韩,占据中原,力图鲸吞郑卫,遏制楚国。赵,横跨太行,东南两方齐出,逐鹿中原。三家齐同并进,纵横天下,相互之间有过合作,也有不少摩擦,总的看来,三晋笑傲战国时期的上半场。

战国前期,周围还没有其他势力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存在,三家之间竞争远多于合作。魏国内乱时,赵韩两国曾险些肢解了魏国。赵国衰落时,魏军也曾一度攻占邯郸。他们都把彼此当做争霸天下最大的对手,在当时或许是对的,但绝不会永远正确。

秦国自商鞅变法,开始崛起,齐国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开始复兴,三晋的风光日子不再。尤其是魏国,从早期的绝对主角沦为绝对的配角,落差相当之大,昔日的小弟秦国成为今天自己的大哥,估计再怎么安慰心里的滋味也不会好受。而韩国就从未雄起过,成为别人小弟反倒很适应。现实就是这么讽刺,三晋内斗激烈的时候基本是他们国力最强大的时候,他们内部不斗了,国力也衰落了,他们却不能再诸侯面前耀武扬威了。

赵雍正是在经历这种尴尬的剧烈转型,在公元前318年的那第一次合纵时,赵雍还在迷信三晋联合的威力,还觉得赵魏韩三国只要联合,绝对没有力量可以阻拦的住他们。第二年的大败彻底打破了赵雍的幻想,属于三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魏韩两国认清了现实,接受了现实,国策基本围绕秦国而定,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三晋短暂的蜜月期就结束了,三个国家分走扬镳。魏韩依偎于秦楚之间,赵坚持走独立自主之路。

魏韩两国也没太多办法,时常跟从秦国进攻楚国,燕国动乱时魏国还和秦国一起对付齐国,有时候也会产生别的想法,联合楚国对抗秦国。他们基本上没有配合秦国或齐国过去攻击赵国,但是这改变不了他们背叛了共抗秦国这一初衷的事实。赵雍很是看不上这两家,奈何光应付秦国的进攻就疲于应付了,也没时间去计较魏韩两国的背叛。

自赵武灵王九年,三晋联军大败于秦后,秦国年年进攻赵国,仅在十二年时为了集中精力应对齐国而暂停了一年,十三年继续攻赵。赵国实力是比不上秦国,这一点必须得承认,但赵雍不甘坐以待毙。赵雍想再组一次合纵,仅靠赵魏韩几国是不够的了,齐国又是仇敌,唯有楚国可以信赖了。

公元前313年,赵武灵王十三年,赵雍邀请楚怀王和魏襄王来邯郸共商大计。然而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会谈,楚国傲然独霸南方,看不上赵国和魏国,楚怀王认为要对抗秦国,必须联合齐国,而此时齐国正占着燕国不撒手,赵雍是真不想和齐国合作。而魏襄王年初还和秦惠文王见了面,巩固了和秦国的关系,魏襄王一看赵楚两国都谈不拢,齐国人更是奸滑的要命,不见兔子不撒鹰,心想这二次合纵的时机看来还不到啊。就这样各方不欢而散。

这是赵雍第一次出面组织诸侯会谈,却闹了个灰头土脸,很是挫败,也很是气恼,楚国就算了,本来就是外人,之前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你魏襄王就有点过分了,魏国受了秦国好几年欺负,眼见有机会翻身了,那态度咋还那么消极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比魏惠王、魏文侯这些先辈差远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312年,秦惠文王派兵助燕复国,魏国派兵协从,在这个联军中魏国人占了多数,但由秦国人来负责指挥,魏国也认了。秦军之所以派一支偏师去对付齐国,一方面是觉得打不了大仗,另一方面是要把秦军主力用来进攻越来越躁动的楚国。赵雍知道后,对魏王更加不满,不愿抗秦就算了,竟然还这么积极主动地帮助秦国,一点志气也没有。赵雍一怒之下,派兵攻打魏国。此时秦国主力在楚,偏师在齐,赵雍不抓住机会收回河东的失地,反倒去攻打有可能的盟友魏国,殊为不智,或许他从心底对秦军也是深怀畏惧吧,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赵雍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攻魏除了能撒撒气,也没其他用处,就罢了攻魏之兵,赵魏再次和好。

赵雍需要好好谋划以后的发展了,秦国目前把注意力放到了楚国身上,齐国正处于破燕之后的风口浪尖,都无暇他顾,赵国应该可以好好喘息一阵。他登基之初定下的国策就是对内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对外攻略中山,合纵强秦。这几年赵国被动应战,把前几年好不容易恢复的国力又挥霍了个七七八八。在历次对秦战役中,赵雍也发现了赵军存在的众多问题,赵雍真想从列国的纷争中抽身出来,让赵国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好地整顿一下军队。赵雍暗暗祷告,上苍只要给他几年休养的时间,他就能还上苍一个强大的赵国。可在战国时代,身处四战之地,还想独善其身,谈何容易。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苍喜欢上了这位不服输的倔强国君,赵雍的愿望竟然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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