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嘚嘚 | 《曲沟，我生命中曾经的天堂》二十五：捉“肉猓龙”

总第1744期

图｜傻嘚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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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再多各自牛气冲天的时光，也比不上在一起二的岁月。

这句话用到我和小伙伴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年龄越来越大，各自忙的事越来越多，亲朋好友之间，见面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今年春节，在曲沟老家，我提议，小伙伴们的聚会今后由随意式变成固定式，每年的大年初一下午，轮流做东，大家在一起回忆过去，畅想未来。

因为我们在一起，曾经度过了人生中最纯真的时光；因为我们在一起，曾经的关系是那么简单而纯粹，就是一起二，现在想起来也是那么的温馨和美好。

上学后，我曾经学过三首咏蝉的诗：一首是虞世南的“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一首是骆宾王的“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还有一首是李商隐的“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当时朗诵这三首诗，读到的都是诗人眼中蝉高洁的君子形象。

但我小时候是很不喜欢这种在曲沟土话里被叫做“麻蠽蟟儿”的玩意儿的，也不喜欢它的幼虫、我们叫做“肉猓龙”的那种东西。

前几年在外面吃饭，有人点了“肉猓龙”这道菜，说它蛋白质丰富有营养，但我一筷子都没动。小时候讨厌它，是因为你想午休一会儿，它在树上聒噪，吵得你不得安生。现在想来，清高甚或高洁，都只是一个人傲世的姿态，纯粹是自己的事。但你再高洁，也不用整天这么扯着嗓子喊吧，你不觉得你刻意而无休止的、患了强迫症一样的标榜已经变成了炫耀，已经毫无修养地打扰了别人的清静吗？

在我们村北安李铁路南边的路沟里，长着四排高大的白杨树，想来应该是当时修铁路时栽了护路的。紧挨着白杨树的南边，又有四排生产队种的花椒树。每到夏天，这片树林也便成了我们常去的地方。

白天，我们会在林里围着一棵棵树转，找寻树上趴着或挂着的蝉蜕。据说蝉蜕是一味中药，能卖钱。能卖钱的事我和小伙伴们当然乐意干了，但后来等我们积攒了一布袋，也没见有人来村里买，再后来蝉蜕开始生虫，也就当垃圾给扔了。

那时在杨树上找蝉蜕还无所谓，我们害怕的是到花椒林里，一不小心，就会被树上的刺或马蜂蛰了。

脸被马蜂蛰后，瞬间就会肿起个大疙瘩，把眼睛挤成一条缝，无论怎么用力也睁不开，而且整个脸火烧火燎的，又痒又疼。这个时候，我们会跑到打麦场边的氨水库下，顶着刺鼻的味道，想法弄点氨水抹到红肿的疙瘩上。片刻功夫过后，脸上便红肿消退，疼痒不再。

到了晚上，花椒林是不敢去的，我们就三三两两，拿了手电筒，一棵一棵的杨树搜索过去，捉“肉猓龙”。

捉“肉猓龙”这玩意儿，纯粹是我们玩腻了其它游戏后才有的行为。我们捉到的“肉猓龙”，大部分都喂了鸡，偶尔，也拿一只放到窗台上，把它用碗扣了。第二天早起，一掀碗，一声尖叫响起，在我们的迷瞪中，新生的蝉便振翅飞去，只留下一个空壳。

有时候好奇，我们也会看“肉猓龙”脱壳成蝉的过程，看它怎样一点点慢慢地崩开背脊上的两片壳，再慢慢地挣脱出那清白细嫩的肉体来。

不止夏天，即便是在滴水成冰的季节里，我和小伙伴们也是闲不住的。这个时候，我们最快乐的玩耍就是到野地里去踅摸，看哪里有树干被锯掉以后留下的树根。一旦发现有了，便呼朋引伴，拿了洋镐、铁锹去挖，用曲沟话说就是“刨树疙瘩”。

记忆中小时候的曲沟，在冬天是很冷的，挖树根时，洋镐用力砸到冰冻的地面上，一镐下去，只会砸出一个白点儿。

我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砸下去，直到半米厚的冻土层被破开。有的小伙伴出汗了，就脱下棉袄，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秋衣继续忙活。随着土和泥的不断挖出，还会刨出冬眠的蛇，有时候是一条，有时候是一窝。等树根的绝大部分露出来了，我和小伙伴们便站到树根一侧，齐心合力用脚一蹬，只听“咔嚓”一声，主根折断，硕大的树根便翻倒在我们挖出的大坑的一旁。

看着劳动成果乐一阵子后，我们把它用排子车运回村里，存放到一个小伙伴家里。等有一天在家里听到收购树根的人的吆喝声，就抬到街里卖了，每个小伙伴都能分几张毛票，零花钱问题也就解决了。

有了零花钱的小伙伴们，就可以干喜欢干的事，比如买一种叫作“拽糖”的东西吃。曾听人说，经商能力也是一种天赋，我相信这句话。那时候我们中个别有经济头脑的小伙伴，比如星儿，还会拿这钱去批发了“拽糖”卖，让钱生钱。

我也曾学了星儿那般行为，但当时在村里教书的父亲坚决反对我“经商”。不知道父亲是嫌我那样做没走读书的正道，还是认为我做个小买卖就给教书的他丢了人。终因为怕挨打，我也不敢任性，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