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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蚌蜒河畔有个赵姓人家,丈夫是个篾匠,平日挑个担子,常常去周围邻村做做生意。
“扎家伙啰,扎家伙啰”一阵阵吆喝声,在庄子的小巷里,悠远流长。
听到吆喝声,人们会拿出家里损坏了的篾制农具,让他给修修补补。
他手灵巧,头脑聪明,人也长得英俊,大伙都喜欢叫他“小篾匠”。
每到一户人家,小篾匠除了能挣到几毛钱的工钱,还可以蹭到一顿饭儿。
还是在小篾匠二十岁那一年,邻村有个俊俏的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做了他的新娘。
婚后的这一年年底,他老婆就为他生了个女儿,接下来的几年,又相继生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和女儿倒是聪明可人;小儿子根子皮肤黑黑的,眼睛黑亮亮的,可就是到了三四岁时,还不太会说话,走起路来也一摇一摆的。
小篾匠夫妇对这个儿子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到了五六岁,根子也学会了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尽管这样,给人的感觉还是傻里傻气的。
村庄上的人暗子里都称他叫“傻根子”。
“根子,跑过来,叫我一声好爷爷,给你糖吃。”邻居老大爷常常用糖撩小根子说话。
可根子只是眨巴着眼睛,半天才叫出声来。庄上同年的孩子也有欺负根子的时候,小篾匠看见了,总是吓走那些孩子,替根子出口气。
因为根子,小篾匠夫妇常常唉声叹气。
“这样子,长大了,还有姑娘愿意嫁給他吗?养个儿子,永远缠住自己,怎么办啊?”小篾匠老婆说。
“走一步,算一步吧。”小篾匠劝慰老婆。
小篾匠的姐姐嫁在邻村,她家里养了几只羊。养羊有草就行,不需要花多少本钱。春天到了,割些青草喂羊,再晒干一些,储藏起来,给羊作冬天的食物。
姐姐看小篾匠三个孩子,平日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牵来一只羊。
“弟弟,杀了这只羊,孩子们都在长头上,需要营养,你和我弟媳也尝尝鲜。”
“这礼物也太重了啊!姐。”
“咱姐弟感情深,别说一头羊,就是头牛,我也不会舍不得啊!”姐笑了笑。
小篾匠对姐姐千恩万谢。
那只羊,浑身的毛白白的,软软的,看上去很美。
小根子用手摸摸羊的两个小角,捋一捋羊的胡须。
“咩,咩,咩”那只羊似乎很懂人意,和根子打起了招呼。
小根子高兴极了,抱着羊的颈项,小脸倚着羊的毛绒绒的身体,和羊亲热起来。
过了些天,小篾匠牵走了那只羊,让老婆烧了锅开水,又请来了本家一个兄弟,准备帮忙宰杀了羊。
小根子看见了,扑上去,抱住羊,“哇哇”地大哭起来。
“这孩子怎么啦?”小篾匠被根子的举动吓住了。
“我 我……”根子想说什么又急得说不出来,头直摇。
待小篾匠弄懂了根子的意思后,他也有些不忍心了。
“孩子,爸不杀羊,不杀羊。”
根子听到爸爸的话,擦擦小脸蛋上的眼泪,紧紧地抱住了那只羊。
后来,小篾匠一直没有杀那只羊,养了十几年,直到那只羊老死了。
小篾匠有个本家弟弟,平常给人家挑挑担,生了个儿子叫权子,和根子同龄。
这孩子也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根子上完了五年级,因为成绩太差,辍学回家了。
小篾匠无奈,只好让老婆每天陪着儿子。
权子上完了初中,在本村校办厂上班,校办厂主要生产一些电子小仪器。
根子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个子很大,身体壮实。小篾匠本想让儿子跟在自己后面学手艺,可根子平日少言寡语,头脑简单,怎么也学不会篾匠这个活计。无奈之下,小篾匠只好让根子跟着权子他爸,干起了挑担活儿。
挑担是个死活儿,不用动脑筋,只要有力气就行。
一天早上,根子挑着空担子,来权子家唤他爸一起上工,权子捧着碗正在吃早饭。
“权子,吃早饭啊!”根子对权子打着招呼。
权子瞟了他一眼。
“根子,你干活不赖啊!少年人多流点汗,别让我爸吃苦啊!”
根子点点头。
“去,帮我爸拿担子。”权子放下手里的碗筷,捏一把鼻涕,用力甩出去,刚好甩到根子的衣服前襟上。
根子擦了擦那被鼻涕弄脏的衣服,什么都没说,拿起权子爸的担子就往外走。
“对不起啊!”权子大声打着招呼。
“瞧,那傻样。”权子又对着根子的后背,鼻子哼了一声。
根子二十三岁那年,他哥哥和姐姐都已结婚生子,小篾匠拜托远房的一个侄女,给他介绍了一个滨海的姑娘。
姑娘个子不高,皮肤黑黑的,一双小眼睛,像麻线那么大。
相亲那天,小篾匠夫妇忙了一桌子菜,招待姑娘和她的父母。
农村有个风俗:相亲那天,吃饭之时,得让女方父母朝南而坐,这是上座,是对客人最大的尊敬。
可根子却似乎不懂这些礼节,一屁股坐在朝南的位置,无论小篾匠怎么对他使眼色,他都没有挪个地方。
“这男孩有点傻气啊!”姑娘父母心里想。
“才不是呢,人家只是老实。”姑娘说。
姑娘名叫柳冬儿,比根子小二三岁,长得不算漂亮。她对父母说 她同意这门亲。
冬儿父母很无奈,既然女儿有心,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就向小篾匠要了一千元彩礼,小篾匠知道是姑娘父母故意刁难,但为了儿子,他豁出去了,拿出家里所有积蓄,又跟亲戚借了一些,凑足了一千元。
摆了简单的酒席,这年的冬季,根子和冬儿结了婚。
虽然这样,小篾匠夫妇心里还是悬着,不知姑娘会不会和根子过下去。
“总要等生了孩子,才会让人放心。”小篾匠老婆说,“这女人生了孩子,做了娘,有些委屈也会忍,女人的心是水做的,软得很。
“也不知这根子傻里傻气的,会不会做夫妻那事儿?”村庄上的人闲聊时,一个妇女偷偷低声说。
其他人一听,都哈哈地笑了了起来,却不敢笑出声音来,便用手掩住嘴巴。
小篾匠夫妇也知道这些,但又能说些什么呢?
“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个儿子,人家说就由着人家吧!”
权子的家庭条件稍好,加之他人聪明,脑子又活络,根子结婚那年,他也和同厂的一个姑娘结了婚。
婚后没过几天,根子便想着去挑担儿。
小篾匠老婆看着儿子那憨样,“根子,你刚结婚,在家陪陪你老婆。”
根子挠挠头,“我不干活,浑身没劲。”
“根子,有活儿你就干,白天干活,晚上陪我嘛!”冬儿有些害羞。
根子听了冬儿的话,可开心了。他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挑担是费劲的活,白天干活,晚上累了,躺下来休息,根子感觉好惬意。
他一闲下来,倒感到不自在。
冬儿替根子戴好帽子,拿好毛巾,手套,又倒了一壶水。
“根子,干活累了,就息息,渴了就喝口水,别累着啊!”
听了冬儿的话,根子直点头,他高兴地拿起担子,出去了。
权子自从结婚后,又吃烟又喝酒。在厂里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领导警告了他几次,他不但不改,反而暗地里骂领导。
有次,领导刚好路过,听见了他的骂声。领导一怒之下,把他辞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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