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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音乐 边听边读
怅 惘 古 皮 城
出南皮县城东北五公里，便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古皮城遗址。古皮城是见于沧州史籍最早的城邑。春秋时期，齐桓公北伐山戎，为给军马修制皮革盔甲，在这里筑就凉皮亭。秦朝设县郡于此，汉、魏时为渤海郡府。这座古城邑，曾经商贾云集，热闹繁华，却因屡遭战乱，城毁人散，南北朝时移县城至现址。古皮城遗址呈方形，东西长465米；东北角有8.5米高的“望海楼”遗址。遗址南500米处有高大土丘数个，相传为曹操攻打袁谭时所筑“假粮台”。遗址西土丘依次为石崇宅、绿珠楼遗址和范丹居。
古皮城遗址是一个失落的“遥远”，更是一堆凝固的历史。公元205年早春，曹操进攻盘踞在古皮城的袁谭，袁谭率军出战。两军对阵，旌旗猎猎，杀声震天。马蹄踏起滚滚尘埃，遮蔽了头顶的苍穹。嘶哑的呐喊，皮开肉绽的身躯，折戟沉沙......在这里，虽为儿女亲家，却一再背叛曹操的袁谭，被曹军包围，战无良将，谋无远士。鲁莽的厮杀和士兵的肉墙，终没有挽回惨败的命运，落得个尸首分家的下场（袁谭遗体葬在今南皮城内李保民村）。等到战斗结束，古皮城下尸体枕籍，血迹犹红，一张张失去生命的脸，依旧怒张着渴望杀戮的眼睛。苍天不语，只闻寒风萧萧；古城无息，但见滚滚浓烟。一代枭雄曹孟德为了国家的统一，依然是“老骥伏枥”，指挥了历史上著名的南皮之战。
在一个秋日雨后的中午，我们弃车步行，登上古皮城遗址最高处“望海楼”旧址。当年攻城与守城的将士早已不知魂飞何处，惟有这堆“望海楼”旧址，还在静静地耸立着，犹如一个岁月的精灵，在深思中恪守着自己命运的天涯，默默地倾注着无尽的惆怅。高大的城墙，早已被岁月的风雨啃噬得只剩下一脉矮矮的土围子，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它千百年来，凝视着历史竞技场上所发生的一幕幕决斗。破碎的秦砖汉瓦中，间或散落着几枚汉代的铜钱、铜箭镞，并曾挖掘出锅内托、偏将军印鉴等文物。这给古皮城蒙上了一层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而对这被历史的血泪浸泡的遗迹，我把握不住感情的落差，抑制不住徜徉的神思。是赞美还是叹息？是骄傲还是悲鸣？是兴奋还是怅惘？
流连在古皮城遗址，如同推开一扇历史的门扉，如同踩响了一架历史的琴键。过去的岁月如烟似雾，扑面而来。在此，曾经富可敌国的西晋富豪石崇与王恺斗富，终招致杀身之祸。美妾绿珠不堪受辱，坠楼而亡。著名的“绿珠楼”遗址就在古皮城的西侧。“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于乾隆十九年，骞驴而至古皮城，却寻不到楼台亭榭，唯见土城漫漫，大丘重重，荒草迷离。为寄心中之叹，口占一绝道：“古往今来岁月深，季伦遗址漫登临。绿珠楼下香魂杳，径尺珊瑚何处寻？”
三国时文学家吴质，曾寓居古皮城。曹丕倾慕其才率建安七子与吴质在古皮城闲游，弹笳设棋，吟诗作歌，并到城北齐桓公所筑的“射雉台”游赏射猎，其乐融融。这件事使曹丕终生难忘，他在《与朝歌令吴质书》中写道：“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诚不可忘......驰鹜北场，旅舍南馆。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浮瓜沉李”这一成语即出于此。
此刻，残阳西斜，苍烟落照。我仿佛看到，那些捐躯战场的鬼雄，从芳草萋萋的遗址下爬了起来。他们的脸上充满悲怆的神情，眼睛里拂动着幽怨的云翳，嘴角颤动着饮恨的呻吟，与悲鸣的西风，凄切的寒蝉，熔铸在一起，在古皮城遗址上空萦绕着、激荡着。我在一种孤寂悲凉的氛围中，做着浩叹远古的追问。古皮城遗址始终沉默着。任凭鼓角呜咽，马蹄声远，一切都幻化而去。来了，去了，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在这深重的历史缭绕中，一股鲜活的现代气息却不经意的弥散开：遗址旁的小村，农人们正在忙着收获玉米，脸上泛着丰收的喜悦；一大群刚放学的孩子，排着队走来，一律张大好奇的眼睛。一位时尚少女望着陌生的游人，嫣然一笑，娉娉婷婷走去。炊烟升起来了，伴着欢声笑语，给游客带来一种清醇的醉人气息。
这里没有城市的噪音，没有胜迹之地的浮躁。走进这片土地，你便叩开了一部历史的大门，并能欣赏到由时间和空间组成的一幅幅流动的图画。
张国中，男,六十年代出生。已在《散文百家》《散文时代》《中国乡土文学》《中国铁路文艺》《当代作家》《当代人》《意文》《农民日报》《河北日报》以及香港《中国文学》《澳门月刊·旅游视野》台湾《文创达人志》泰国《中华日报》美国《伊利华报》澳大利亚《生活月刊》等国内外报刊发表散文作品300余篇，多次获奖，著有散文集《永远的向日葵》。系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沧州市散文学会常务理事、南皮县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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