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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记忆】刘国林 | 斗狼散记(十六)终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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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记忆系列
 第十六辑

除恶狼

这是八年前的事了。

那年我十二岁,就跟随舅舅到姥姥家串门。姥姥家住在这山区的大山深处,离国家自然保护区七星砬子只有五十里的路程。我跟舅舅刚走到他所居住的小山村的村口,突然听到村口的一户人家传来女人的喊声:“快来人啊,狼把我家的小猪叼走啦!”舅舅听到喊声说了声:“不好,快跟我去追!”

我稀里糊涂地折一根树枝,跟着舅舅就往村后的山里追。舅舅边跑边对我说:“别光顾着跑,要注意地上的血迹。”翻过一个山梁,我发现地上有十几滴血,零乱地形成一圈儿。舅舅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奈地说:“完了,小猪被狼咬死了,没救啦!”“我俩还没追上狼,你怎么知道小猪被狼咬死了?”舅舅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起来告诉我:“狼叼小猪,第一步是抢,飞快地把小猪叼起来,掼在背上,便往山里钻。它图快,头一口通常咬在猪耳朵上,小猪在它的背上不停地挣扎,边挣扎边叫。这时狼见背上的小猪挣扎,就会狠狠地叼住它的耳朵,用尾巴抽打它。小猪被咬得痛了,叫得更欢了,狼也跑得更快了,一直见没有人追上来,才把小猪放下来,一口咬断它的喉管,把小猪的血喝干。直到小猪不挣扎了,才又咬住小猪的耳朵,再把它掼在背上继续跑,这叫‘换口’。‘换口’以前,小猪是活的;‘换口’以后,小猪就死定了,没有救了。地上的这滩血说明,狼在这里‘换口’了,把小猪咬死了。”

舅舅说完,抹了把头上的汗告诉我:“咱俩得继续追,我得让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这么大的山里,往哪去追呢?”我茫然地问。“前边不远处有个水泡子,我们往水泡子的方向追。”我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狼到水泡子那儿做什么呢?”舅舅解释道:“狼这东西吃啥也特讲究,它喝完了小猪的血,并不马上吃小猪的肉。它要把小猪背到水泡子里去洗,洗干净了,才背回窝里去和狼崽子一块儿吃。”

我向来佩服舅舅是“山里通”,完达山的故事他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听了他这翻话我却不敢相信了,难道狼吃食物也像人似的讲究清洁卫生?

跟着舅舅往山下的草甸子处跑,大约跑了一里来路,果然见到一个水泡子。但没见到狼和小猪,只见水泡子边有一滩水迹和一片狼踪。果不出舅舅所料,狼在水泡子里真的洗过小猪的尸体。舅舅说:“顺着滴下的水迹往前追,肯定能找到狼窝的!”

我俩边追边喊,朝山坡上追去。喊声惊动了山顶的放牛娃,也跟着我们的喊声遥相呼应着。狼是不敢攻击牛的,放牛娃遇见狼,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爬上牛背。这时,山顶的放牛娃站在牛背上,居高临下地指挥着我们追击。很快,我们看到狼了,它果然咬着小猪的耳朵,把小猪背在背上跑。

我和舅舅呐喊着追上去,狼只好丢下小猪的尸体逃跑了。我看见小猪的耳朵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脖子被咬得肉往外翻着,血已被吸干了。放牛娃骑着牛从山顶下来,告诉舅舅那只大灰狼躲在附近的山窝里,我和舅舅马上围过去。

那山窝并不大,树木也不多,野草虽高,却稀稀拉拉的,大灰狼很难藏身的。舅舅说:“狼有藏身术,得仔细搜索,不能放过任何一片草从。”我拿着树枝对每片草丛都戳遍了,并没发现大灰狼的踪影。包围圈正要合扰,突然,我身后嗖地传来响声。回头一看,大灰狼从我刚才戳过的一撮草从中蹿出来,飞快地逃走了。我后悔得很,不断地自责。舅舅却安慰我说:“不怪你搜查不仔细,我刚才说了,狼真的有隐身术,在你眼皮底下你也看不见它。”

吃亏长见识,我认真地回到刚才戳过的地方,重新查看了一遍,方知所谓“隐身术”并不神秘:狼的毛色与枯草完全一样,它巧妙地利用自身的伪装,狡猾地蜷缩在草丛中,任你把树枝戳在它身上,它不动不叫也不哼,所以才骗过我的眼睛。

舅舅让我把小猪的尸体埋在村外的山坡上,告诉我狼最擅长刨死尸吃,咱在埋小猪尸体的地方下好狼夹子,十有八九会夹住它的。

傍晚回家,舅舅拿着狼夹子独自去埋小猪尸体的地方下夹子去了,我向姥姥讲述了白天追狼的事,并夸奖舅舅高明,他讲的狼吃小猪的三步曲完全是真的。姥姥却不以为然:“这算什么高明?我们这里连小孩都知道!”她说:“狼若来叼小猪,人要追得快,不让它有时间‘换口’,保证能把小猪抢回来的。”说着,姥姥指了指正在槽头吃食的母猪说:“它就是我从狼嘴里抢回来的!”

大约三年前,姥姥在屋后的园子里摘豆角,突然听见院子里刚买回来的小猪吱吱叫,她摘下挂在院墙上的镰刀就去追狼,不让狼有“换口”的空隙。狼累了,放下小猪正要“换口”的当儿,发现追来的是一个干瘪的老太婆,便龇牙咧嘴地向姥姥示威。姥姥说:“那狼欺我是老太婆,不但不逃跑,还一步步地向我逼来。我一看见刚买回来的小猪还活着,便什么也不顾了,舞着镰刀就冲上去。狼见我要和它拼命,赶快转身逃跑,我这才救回刚买来的小猪。”我走到吃食的母猪跟前,果然见它的耳朵上有疤痕。

第二天一早,我和舅舅去看他下的夹子夹没夹住狼。离埋小猪二、三十步远的地方,就能闻到一股腐尸的臭味儿。走近一看,天哪!小猪的尸体被狼从坑里刨出来了,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骷髅。而舅舅下的夹狼的夹子却被狼埋在了刚泛出来的土中。气得直跺脚,骂道:“再狡猾的狼也斗不过人,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我和舅舅转了小半天,终于在一个山窝里发现了狼窝。窝里有四个狼崽儿,我俩一顿乱棒,把狼崽儿全打死了,却没找到那母狼。刚一转身,却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那条母狼正探头探脑地观望呢。我和舅舅拎着棒子围了上去。慌乱中,母狼钻进山崖下一条很窄很深的裂缝中,被卡在里面了。舅舅用木棒将那狼死死地钉在山缝里,我也用木棒使劲往狼身上砸。舅舅告诉我:“狼是蔴杆腿,豆腐腰,铁脑袋。你先砸的腰和腿,让它跑不了!然后再砸它的头,砸死它!”我猛砸了一阵子,狼已瘫在石缝里,一动不动。舅舅却说:“不行,狼会装死,再砸!”

我又砸了一阵子,舅舅说:“狼真的死了,可以拽出来了。”我俩把狼拽出来时,我看见狼头已被砸扁,头上身上满是血,便对舅舅说:“它死了!”舅舅说:“先休息一下,抽支烟。再把它弄回去。”谁知就在这一瞬间,那母狼在我俩的眼皮底下竟翻身爬起,猛地一蹿,竟蹿出去二丈多远!它根本没有死,好在我俩已砸断它的腰和腿,跑不快了。我和舅舅顾不得休息了,拎起棒子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又把它打倒了,这一次我俩不敢大意了,你一下我一下,像打铁似的,砸了好一阵子,狼头被我俩砸得稀烂才罢休……

满群斗恶狼

那年,满群十三岁。一天晚饭后,他对母亲说:“我割些青草喂兔子,去去就回。”满群养了两只山兔,天天放学后割些青草喂它们。

满群沿着去山上的小路走,不一会儿就来到小树林边的壕沟旁。这是他常割草的地方。满群选了一块长满青草的沟沿儿,便专心地割起来。刚刚割满一背篓青草,他背起背篓正要往家走,不巧天空飘起了小雨。满群便躲到小树林边的一棵老柞树下避雨,准备雨停时再回家。

可满群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身旁的一棵柞树下,有一条大灰狼也在避雨。这条大灰狼正处于饥饿状态,山兔和野鸡是它最喜爱捕食的猎物,但是近些年来村边一带的山林里山兔和野鸡数量急剧地减少。一般的情况下,山里的狼行踪较为隐秘,只是偶尔潜入村里偷袭家禽和家畜充饥,很少攻击人类。然而不久前,村里的一个五岁小女孩被狼叼走了,村里人找了三天,才在树林中的坟圈子里发现了一滩血迹和一件小花衫儿。村里人断定,又要遭遇狼害了,大人都告诉孩子们不到村外玩耍,遇到狼可就逃不回来了。满群听了却没当回事,他想,自己已是男子汉了,手里又有割草的镰刀当武器,真若遇见大灰狼,说不准能被我砍死,为死去的小女孩报仇呢。这样想着,他每天晚饭后都到村边的树林旁割青草,却也平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雨小了一点儿。满群决定再等几分钟就动身回家。突然,他身边传来嗖地一声响,满群调头看去,只见身旁两步远的地方竟然站头大灰狼,距离近得几乎伸手就能触到它的胡须。刹那间,只见大灰狼张开它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紧接着,大灰狼朝下蜷缩了一下身子,发出一声咆哮。满群本能地向右躲避,然而太迟了,大灰狼以强有力的后腿蹬地而起,两只前腿扑在满群的身上,将他扑倒在地。

满群的头皮被大灰狼的利齿撕开了,连着脸部的皮肤耷拉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的视线,满群顿时感到整个头部一阵巨痛。他怕大灰狼可能会咬断他的脊髓而成其“美食”,便在它撕咬时赶紧用手护住脖子后部。“我得反击,否则只有等死。”这一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满群想起身边的镰刀,但腾出手去拿镰刀会使脖子暴露出来,然而他必须冒这个险。可是他的手还未摸到镰刀,大灰狼就开始朝他露的脖子袭来。满群急忙把脖子一缩,大灰狼的利齿一下子咬在他脸部的右侧,将他整个右脸撕裂了,钻心的疼痛几乎把他疼昏过去。已没有机会去拿镰刀了,再做错一步小命就没有了,满群想。

一股愤怒的情绪在满群的心头燃起:大灰狼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可大灰狼继续用爪子压住它的猎物,满群头上渗出的鲜血染透了上衣。他趁大灰狼稍一松懈的当儿,立刻将膝盖收到胸口,用尽全身力气朝大灰狼蹬去。这一招儿真够厉害的,受惊的大灰狼放开满群,后退了几米。但只过片刻,它又扑了上来。

满群躺在地上,用脚拼命地朝大灰狼乱踢。大灰狼咆哮不已,却无法靠近他。于是,人与狼演绎了一场似乎永无止境的搏斗:大灰狼一次又一次地向前扑,而满群一次又一次地将它踢回去。为了防止大灰狼的进攻,满群甚至没有一点儿时间去摸镰刀。鲜血仍然不停地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全身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消失,满群知道自己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了。

凶残的大灰狼终于又一次突破满群的防御,伸出利爪来抓他的脸。情急之下,满群一把抓住大灰狼的爪子,想使劲将其扭断,却被大灰狼挣脱了。满群又作了几次试探,终于瞅准机会一把揪住大灰狼的左面颊,拼命撕其面皮,他的几根手指被咬伤,但他仍揪住大灰狼的面皮不放,一叫力,他的手指抠进了大灰狼的左眼窝,大灰狼痛得嗥叫着退了回去。满群看见大灰狼的左眼被他抠瞎了,眼窝里的血不停地往出淌,顺着它的左面颊滴落下来。

当大灰狼再次冲向满群时,满群侧身一闪,从侧面双手迅速搂住大灰狼的腰部,用胸部紧压大灰狼,使其翻倒在地,然后抽出一只手去摸身旁的镰刀。这时,大灰狼也看清了满群的意图,不让满群得逞,它知道自己的小命也就玩完了,便猛地一挣,竟碰掉了满群刚拿到手的镰刀。满群只能抱着大灰狼不让其挣脱,尽管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但他死也不松手。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之后,满群的背部触到了镰刀把儿,他又伸手去抓,却又被大灰狼的利爪拨开。充满鲜血的眼眶使满群看不太清楚地上的东西,可他的一只手仍在不停地摸索着,终于把镰刀摸在手中。

满群使出全身的力量压倒大灰狼,用沾满鲜血的右手挥动镰刀,猛地朝大灰狼的后腿砍去,大灰狼见状惊恐地一蹬,镰刀砍在它的爪子上。这一出其不意的攻击痛得大灰狼嗥叫着蹦了起来,挣扎着想脱身。满群瞅准机会挥舞着镰刀向它的喉部搂去。一股鲜血沿着刀刃流了出来。他用力将镰刀朝下划去,大灰狼的喉部被豁开了,鲜血喷泉似地往出涌,溅了满群一脸,他脸上流出来的血和狼血混在一起往下淌。满群顾不上这些了,扔掉手中的镰刀,死死地抱着剧烈抽搐挣扎着的大灰狼不放,直到它不再动弹了才松手。

满群慢慢地松开大灰狼,摇摇晃晃地拖着差不多要虚脱的身子,在走出这留下与大灰狼搏斗痕迹的地方之前,最后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大灰狼。远方隐约传来拖拉机的马达声,满群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路边。他在地上躺了足有十分钟,还是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正开着四轮拖拉机从林子里拉柞木杆往家赶,一阵细微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我边开车边四周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人向我挥手。“我遭到大灰狼的袭击!”满群浑身是血喃喃地说道。我把他拖进驾驶室。“别停止说话!”我一边开车一边告诫道。因为我明白,如果他昏过去,再也不会醒过来的。

我把满群送到镇医院,医生给他做了六个小时的外科手术,终于把他抢救过来。满群孤身斗恶狼的事迹像一阵风在家乡传开了,学校少先队的辅导员和同学们都纷纷来医院探望他,地方电视台的新闻媒体也来采访他。面对着摄像机的镜头,满群平静地说:“谁摊上这事,也都会这样做。再凶的猛兽也斗不过人……”

公猪斗野狼

家乡人都有养猪的习惯,一是为了解决庄稼用肥,二是猪卖了可添补些日常生活零用。有土地有条件的农家,大部分每年都养一头肥猪准备过年,也有养两头三头的,那是极少数。

那年冬天,家乡的村头住户连续丢失了几头大肥猪,而且丢得不声不响,甚是奇怪。说是人偷的吧,一头大肥猪别说一个人,两个人也扛不走,必须四个青壮年捆结实它才能抬走。养过猪的人都知道,肥猪最敏感,最怕人捉它、碰它,特别是生人,你稍一动它,它便会扯着嗓门拼命地嚎叫,其声惊天动地,数里之外都能听见。要说是狼吃的吧,地上总该留下一些残骨剩肉和血迹的,平时狼偷吃小猪都会弄得一片狼藉的,现在地上却什么都没有。说是肥猪自己走失更不可能,它贪吃好睡懒得不愿动,特别是晚上,你就是打它它也懒得动,连大小便都躺着,怎能会走失呢?但没出去十天,家乡的村头接二连三地丢了五头大肥猪,确实让家乡人的心里不落底。

随着大肥猪不断莫名其妙地丢失,家乡的各种谣言也随之而起:有人说准是让狼仙撮走了,立即就有人在村头路边给狼仙烧香上供品;有人说得更玄乎,说是狼若成精了来无影去无踪,没有能阻挡住它的东西,肯定是狼精把猪弄走了,一时间传得十里八村都人心惶惶。

一天,二哥在远离村子的坟圈子里发现一个塌陷的墓穴中有一大堆白骨,在墓穴周围还发现很多大小不同的狼爪印痕。他数了数猪头骨,正好和村子里丢失的猪数相吻合。回家后,二哥把这一发现立即告诉了村里人:原来村里丢猪都在墓穴里被狼吃了!更令家乡人不解的是,这个乱坟圈子离村子少说也有三里路远,一头二三百斤重的大肥猪,两个小伙子一口气也抬不了这么远,更会叫得满村子都会知道的,狼是怎么不声不响,人不知鬼不觉地把猪弄到这墓穴里的?自此,家乡人把狼成精的传说传的更神乎其神了。

二哥处事胆大心细,他偏偏就不信这个邪,又亲自到乱坟圈子做了仔细观察,晚上便有意把肥猪圈的门打开,自己则拿着扎枪藏在门后,准备揭开狼偷猪的秘密。就在二哥守候到下半夜时,突然发现猪圈里的肥猪跑出来了,站在圈门前一动不动,不像是要大小便的样子。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看,二哥发现紧贴猪身站条非常大的狼,张开大嘴去咬猪的耳朵,猪却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叫也不动,任凭狼去摆布。只见那狼轻轻地咬着猪耳朵,身子紧贴着猪,用尾巴轻轻地抽打着猪屁股,猪连哼也不哼一声,就乖乖地跟着狼走了。当猪稍不顺从时,狼就狠咬猪耳朵,猪就会立即把身子往狼身上贴,贴得紧紧的。刚一离开猪圈,狼就不断地向肥猪发出低沉凶狠的威胁声,并不停地用尾巴抽打猪屁股,肥猪立即小跑似地加快了脚步。看到这里二哥恍然大悟,原来狼天生就是猪的克星,猪见了狼如同老鼠见了猫,本来就不敢反抗,再加上肥猪的反抗能力差,没有老母猪护崽子那种拼命的劲头。可能狼就瞅准了肥猪这一弱点,才敢放肆地咬它的耳朵,用尾巴抽打着肥猪的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当了狼的俘虏。

二哥不敢怠慢,嗷地一声冲出屋门,随即把手中的扎枪向狼掷去。可惜扎抢掷高了,从狼的头顶嗖地飞过,扎在路边的那棵老柳树上。那狼真够狡猾的,顾不上大肥猪,撒腿就跑。二哥也没去追那狼,顾自己的大肥猪要紧。便拾起一根柳枝条往回哄赶大肥猪。而这时肥猪却大耍威风,惊天动地般地嚎叫,很有一股反抗精神。气得二哥骂道:“这时你倒耍开威风了,见到狼时你的能耐哪里去了?”

自二哥吓跑那条大灰狼以后,家乡有大半年没发生丢肥猪的事。村里的养猪业发展起来了,养公猪的却很少,好多家给母猪配种要出去十几里地,十分不便。

二哥向来脑瓜子活,觉得自己遇到了好机会,人无我有,非赚钱不可!他和二嫂商量了一下,立即用盖房剩下的木头稍子夹了个猪圈,第二天就坐车去买公猪去了。

傍晚,二哥拉回一头公猪回来了,二嫂一看,不由得一阵欢喜:这头公猪又高又大,周身的毛油黑发亮,像黑缎子似的。只是长得太丑,嘴巴子又尖又长,小红眼睛带着凶光,挺吓人的。“这是个啥品种呀?”二嫂问。“人家告诉我了,是和野猪杂交的新品种,瘦肉型的长得快,还抗瘟疫呢!种猪场的师傅还告诉我,杂交的种猪性子暴躁,野性十足,你喂它时注点意,防着它咬你。”

这杂交的公猪真是喜人,买到家两个月就长成牛犊子似的,远近给母猪配种的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大把的票子塞进二哥的腰包。

一晃到了腊月。这天,飘飘扬扬地下起鹅毛大雪,足有半尺厚。晚饭后,二嫂对二哥说:“别看电视了,下这么大的雪,野狼找不着吃的,黑天兴许进村叼猪呢。咱那猪圈是木头梢子夹的,不结实,你把它多插些木头梢子,别让狼钻进来!”

二哥眼睛盯着电视,不以为然地说:“这年头狼都钻山里了,哪还有狼叼猪的事儿?再说狼只能赶肥猪,轻易不敢招惹大公猪。咱那大公猪是野猪的种儿,野性十足,狼要敢进它的圈,说不定叫公猪给咬死呢。真要是那样,咱还能落张狼皮呢!”说到这里,二嫂不愿听了,撇着嘴说:“你倒把咱的大公猪说神了,自古以来都是狼吃猪,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听说猪吃狼呢!”不管二嫂怎么说,二哥就是不动弹,只顾看电视。二嫂见二哥不动弹,知道他看上瘾了,再说也没用,便卧上被褥,自己蒙头睡大觉了。

半夜时分,公猪咴咴的叫声把二嫂惊醒了。睁眼一瞧,见二哥仍在看电视呢,被赵本山《公鸡下蛋》的小品逗得抿着嘴乐,根本没听到公猪的叫声。二嫂腾地蹿下炕,扯着二哥的膀子说:“快出去看看,肯定是野狼钻进猪圈里了!”这时二哥才回过神来,一边从二嫂的手里接过棉袄,一边往外冲。

二哥冲到院子里,拉亮猪圈外边的电灯,往猪圈里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猪圈里真有一条野狼,被大公猪撵得直绕圈子。那大公猪边绕圈子边巴嗒嘴,巴嗒得满嘴冒沫子。转着,转着,只见野狼猛地转回身,直奔大公猪的脖子咬去。谁知那大公猪此时一点儿也不显得笨,嗖地来个急转身,一抖尖嘴巴头子,啪地一声把野狼拨拉个大跟头,随即向狼头上吐了一大口白沫子。这场面把二哥看傻了,他真佩服大公猪的本事,它竟把满嘴的白沫子喷得那么准,正好把野狼的眼睛糊了个严严实实。没等野狼甩掉那满头的白沫子,大公猪瞅准机会,上前一口咬住了野狼的左前膀子,只见它那尖嘴一甩,竟撕下一块碗口大的肉来,把野狼痛得嗷嗷直叫,边叫边在原地打转转。

这时二嫂也冲出屋门,见状忙提醒二哥:“还愣着干啥?快喊四邻来捉狼啊!”说着便放开大嗓门喊起来:“狼叼猪了,快来人啊!”二哥这时也回过神来,也跟着大喊起来。这两口子的喊声如同一曲二重唱,一粗一细,一高一低的喊,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在山村的夜里就像地震般引得山鸣谷应。

那野狼本想来赶猪回山里和同伴们搞“大会餐”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倒搭了一把米,便宜没捞着,倒先受了伤。又见来人大喊,便慌了神儿,不顾一切在往上蹿,想从猪圈里跳出来逃命。这一切都被大公猪看在眼里,就在野狼刚一起身的当儿,早嗖地一声冲上前来,一口叼住狼的一条后腿,猛地往下一拽,那狼的身子往下一沉,正好夹在猪圈的杖子上,干蹬腿,出不去,下不来,干着急,脱不了身。

这时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拿着棍棒赶来了,见野狼正夹在猪圈的杖子上尖叫,便提醒二哥:“快用棒子砸狼头!”二哥见来了不少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抡起手中的木棒向狼头砸头。只听当地一声,狼头没咋地,倒把二哥手中的木棒震飞了。西院的大顺子见状忙喊:“你没听说狼是‘蔴杆儿腿,豆腐腰,铁脑袋’吗?你不能砸它的头,快砸它的腰!”说着,抡起木棒就要往狼的腰上砸,却被二哥拦住了:“不用砸了!”大顺子一愣:“咋的?”“你往猪圈里看——”人们伸长脖子往猪圈里一看,只见狼的后胯早被大公猪咬得鲜血淋淋,露出白花花的骨头!随着大公猪的撕咬声,那狼的嗥叫声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它就断气了。

乡亲们七手八脚地从木杖子里把死狼拽出来看稀罕,只见那狼眼睛往出鼓鼓的,睁得老大,半张着嘴吐出了舌头,似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后胯早被大公猪扯烂了,还在往出滴着血。看到这里,二哥惋惜地说:“真可惜,连张囫囵的狼皮也没留下!”二嫂却不愿听了,抢白着二哥:“咱的大公猪没让狼吃了比啥都强,你还惦记什么狼皮?”乡亲们也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自古以来都是狼吃猪,如今倒过来了,猪也想尝尝狼肉是啥滋味儿。这要是让赵本山知道了,说不定能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来个新段子呢!”

—— 全文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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