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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水涨,江肥春暖,“正是河豚欲上时”。
时珍曰∶豚,言其味美也。侯夷,状其形丑也。志曰∶河豚,江、淮、河皆有之。河豚, 古时称肺鱼、鯸鲐、河鲀等,俗称气泡鱼、鸡泡鱼、吹肚鱼、蛤乖鱼、气鼓鱼等。体形似“豚”,常在河口捕到,故江、浙一带俗称“河豚”。
“蒌蒿满地芦芽短” 时节,河豚洄游到江河中。记得小时候,长江闸门一开,我们下河就冲来河豚鱼。其体较短,头腹肥大,尾部较细,呈纺槌状,皮面平滑无鳞,背面及腹面布满小棘,条纹斑块颜色鲜艳。这鱼可钓可网,很好捕获。大人说河豚喜欢吃“死人”,是毒鱼,不让碰,我们常常当皮球玩。脚一踢,它的腹部立马膨胀成球形,发出“哧哧”、“咕咕”声,威吓我们,很好玩。
“鲥鱼、鱽鱼、河豚”并称长江三鲜。俗话有“不吃河豚,焉知鱼味。吃了河豚,百味无鲜”之说,东坡云“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河豚味美而剧毒,闻者色变,食者心惊。民间有“拼死吃河豚”之说,矛盾而有趣。
河豚的血、眼、鱼籽,其毒比氰化钾要高近千倍,实在不能掉以轻心。“拼死”想吃河豚的人,变着法子考其味美,其红烧河豚、白汁河豚、刺身河豚,可称河豚宴三绝。只说不食者也不乏其人,汪曾祺写过河豚,但汪氏在以擅烧河豚著名的江阴待过两年,“竟未吃过河豚,至今引为憾事”。
吃河豚的程序非常独特严谨。一尝河豚,则百菜无味,所以,河豚作为最后一道菜端上酒桌,烧河豚的师傅首先当着客人面尝上一口,主人也当着客人尝上一口,三十分钟确实认为安然无恙时,才开始邀客共享。据说河豚鱼皮膏脂丰腴,,首敬贵宾,吃之也很有讲究,鱼皮带刺,翻卷后不嚼,慢慢地吞咽下去,口感特别。其实,最值得品尝的莫过于传说中的“西施乳”,河豚白子,雄鱼的精巢。
过去吃河豚,离饭桌不远要放桶粪。为啥?河豚有毒啊,一旦舌头感觉又麻痹感,立即灌以臭烘烘的粪汤,尽然吐出解毒。灌粪汤土法,其实是今天的灌肠洗胃,村野气息十足,真乃天大的讽剌。《大淖记事》中写:“十一子还有一丝悠悠气。老锡匠叫人赶紧去找陈年的尿桶。他经验过这种事,打死的人,只有喝了从桶里刮出来的尿碱,才有救。”汪先生应该是从“拼死吃河豚”的灌粪汤一招受到的启发,很有意思。
河豚真乃狂妄之徒也,宋文学家苏轼写过一篇《河豚鱼说》,说的是南方的河里有一条豚鱼,游撞到桥柱上。它不责怪自己不小心,反而生起气来,恼怒桥柱,气得张腮竖鳍,胀起肚子,漂浮在水面。飞过的老鹰一下抓起圆鼓鼓的河豚,转眼间就成了老鹰的美食。
少数狂热嗜好者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食欲和胆量,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与地位,面子而已。中国《水产品卫生管理办法》明确规定:“河豚鱼有剧毒,不得流入市场。”“拼死吃河豚”值得否?当自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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